想到这,陈言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正色道:“那就请若夫人将此事说出去吧。”
若夫人轻哼一声,道:“也罢,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咦?你说什么?”却是说到一半,双眸陡然睁大。
陈言坚决地道:“醉九霄就是我的命,若要让我交出醉九霄,那我宁可让人知道今日之事,将我抄家灭族!”
若夫人檀口大张,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正常情况下,这家伙不是该惊慌失措、赶紧把醉九霄奉上吗?
难道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爱酒之人,为了一壶美酒,居然连性命都不顾了?!
陈言看着她的惊愕神情,心中暗笑。
果然如此!
这位若夫人也算是有些智计,估计是早有准备,若是他不肯卖酒,那就换一招狠的,故意拉低衣领误导他,待他触碰了她的身躯,再以此威胁他,以迫他将醉九霄交出来!
若夫人好不容易压下震惊,道:“为一壶酒,这,这值得吗!”
陈言昂然道:“夫人也是好酒之人,当知能够一饮罕世仙酿,是多么难得的机缘。与之相比,性命又算得什么?”
若夫人本身已是颇为好酒,因此才和寒翠这同样借酒消愁的凤翎卫有了交情,此时见陈言神情如此坚决,不禁心中一颤。
如陈言所猜测,她方才确实是故意的。
想到自己不惜牺牲色相、让原本只能先帝碰触的身子被眼前这年轻男子所触,何尝又不是为区区一壶酒?
她自以为已是酒痴,想不到这陈言竟是个酒魔!
倒也是……同道中人。
陈言长揖道:“夫人,我尚要去见太后,告辞。”
说完一转身,开门而去。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虽然来了一招破釜沉舟,但若这位若夫人真一怒之下,将方才的事说出去,自己只好矢口否认。
反正也没人瞧见,太后和唐韵总不能为没证据的事把他给斩了吧?
回到门口处找着怜珠,陈言道:“让姑娘久等了,咱们进去吧。”
怜珠点点头,带着他往内而去,同时悄声问道:“大人,方才若夫人她……”
陈言也压低声音:“夫人想向我买酒来着。”
怜珠瞬间醒悟过来,有些好奇地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美酒仙酿,竟能让诸位夫人为之痴迷?”
她陪着太后到达时,只见到众夫人议论纷纷,却没有见着酒。
这些年虽然因为粮食的问题,大周酿酒的买卖大幅受限,朝廷也对酿酒管控严格,宫中的贡酒少了很多。
但唐韵和太后体谅诸位夫人之苦,因此只要她们想要,便不会多加干涉。
所以诸位夫人都可说是在这方面见识颇广,按说该不可能这么容易为此震惊和痴迷。
反过来说,能让她们如此震惊和痴迷的,自然肯定是非凡之物!
因此不只是她,太后也大感好奇,这才让她将陈言带来,询问究竟。
陈言微微一笑,低声道:“回头有机会,本官送你一壶。但须记得,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包括太后,不然可就没了。”
怜珠双颊微红,芳心暗喜,低低地道:“多谢大人。”
她自知身份低微,虽然与陈言有肌肤之亲,却并没有奢望过能得他重视。但现在陈言竟然肯将那令众夫人痴迷的仙酿直接送她一壶,可见还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说话间,两人过楼宇亭阁,到了后院。
梨宫的后院与别处不同,为了种梨,拓了个超大的院落,占地数十亩,遍种梨树。
此时在院子一角,灯火明亮,摆放着桌椅,聚满了华衣锦服之人。
“禀太后,陈大人到啦!”到了近处,怜珠先上前禀报道。
刷地一下,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全转头看向她身后的陈言,议论声也停了下来。
太后坐在上位,见众夫人这般神情,不由莞尔道:“瞧你们这模样,倒像是未见过世面一般,让人笑话。”
众夫人纷纷掩面吃吃而笑,显然和她关系匪浅,知道她的话玩笑而已,并非真的责备。
其中一位与太后年纪相仿的夫人笑道:“太后尚不知道这位陈大人那醉九霄何等滋味,否则只怕也会如我等一般,眼巴巴望着他来哩!”
太后失笑道:“真当哀家未尝过美酒是么?也罢!今日哀家还非得试试不可,让你们心心念念的醉九霄是何等好物。陈言,过来见过诸位夫人。”
那边陈言连忙小碎步上前,先向太后行了礼,然后才转向着诸位夫人行了礼,道:“陈言拜见诸位夫人!”
偷眼看了看旁边,却见寒翠和曲默月均远远站在外围。
再朝席间偷望一眼,陈言也不不由暗赞一声先帝好艳福。
唐韵这个老爸,看来也是个色中良士,好而不滥,所选的妃子个个貌美体佳,加上保养甚佳,明明年纪大的估计都快五十了吧,看着还是像个成熟少妇,风韵动人。
而且其中还有两女看着颇为年轻,感觉比之唐韵也不见得大多少。先帝看来上了年纪后也没有断了这癖好,照样继续选妃,玩起了老牛吃嫩草。
不等他胡思乱想完,太后已好奇地道:“酒呢?”
陈言回过神,恭敬地道:“太后若是指醉九霄,恕臣并没有带来。”
太后错愕道:“这是为何?”
陈言仍是那般恭敬:“禀太后,此酒稀世罕有,臣虽然有心孝敬您,但实在是舍不得。”
众人无不愕然。
他居然敢直接给太后来一句“舍不得”?
太后也是大感诧异,陈言此前送她的那些新奇玩意儿,从来都不带皱眉的,为何今日一壶酒竟如此小气?
这让她更是好奇起来,她忍不住道:“一点也不行?哀家只是想尝尝。”
众人更是愕然。
被人驳了面子,太后居然没生气?反而还带了点央求的语气,跟陈言商量?
陈言为难道:“实在是臣也只有一壶了……”
太后蹙眉道:“你舍得给寒翠,竟舍不得给哀家?”
方才她便知道,众夫人此前所尝之酒,乃是从寒翠那里分来。陈言肯给寒翠一个凤翎卫,却不肯给她,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