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羽飞一呆:“你不生气?”
陈言拍拍他肩:“通常会,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他既有麻烦在身,那对钢甲钢刀便是刚需,既是刚需,哪怕倾家荡产,甚至负债累累,也得掏这腰包。”
荀羽飞满头雾水地道:“何为刚需?”
陈言笑道:“此乃我家乡话,就是必须要得到的东西。”
类似的事,他前世见得还少吗?多少人掏空家底还负债数十年,只为买一套房子,没办法,刚需!
荀羽飞这才恍然,道:“那你这几日……”
陈言若无其事地道:“晾着他,等他自己来找我。他大辽的银子,我身为大周人,不狠狠赚上一笔,怎对得起大周列祖列宗?就当为大周北境的百姓讨回点公道吧!”
荀羽飞想起两国之间的边境冲突,哈哈一笑:“你这么一说,我顿时心情好了很多,本来拿了他这么贵重的夜明珠,还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倒是有种报了大仇的爽快。”
陈言话锋一转:“此事就这么定了,另有一事,我要与宣国公一谈。”
荀羽飞一震道:“突然间这么正经,难不成你想把夜明珠要回去?”
陈言没理他说什么,道:“大梁准备动手了。”
荀羽飞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再震道:“你说什么!”
陈言将大梁意图结盟大夏、以及设计行刺襄王之事说了出来。
荀羽飞皱眉道:“行刺之事,倒是正常,两国相争,无所不用其极,咱们也曾派人行刺梁定过,只不过一样,失败了。而大梁要与大夏结盟,却被你破坏,大梁不是该收敛一些吗?为何你会说大梁动手在即?”
陈言缓缓道:“因为贝明王夏先与我为赌,他答应的是,不但要阻止大梁与大夏结盟,还要促成大周与夏结盟。”
荀羽飞毕竟老到,立时反应过来:“结盟欲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夏也会趁机讨价还价,向咱们索要好处,那这事更会拖久。而大梁必会因怕我们与大夏完成结盟后,联手对付他们,所以会提前动手,趁大周如今国力大损,全力进袭,以求速战速决!”
陈言冷静地道:“不错,对方早已陈兵其北境,只差一声令下,便要大军北侵、渡江袭周。固然,要破南疆军的边防极为困难,但这场仗我们却是打不起。”
荀羽飞非常清楚大周形势,神色凝重地道:“一来,大周粮灾仍未完全抚平,供不起南疆军的消耗。二来,大周国力损耗,财力上也支撑不起。三来,一旦大梁出军,大周不得不将各地兵员调来应急,致使别处空虚,容易让别国趁机打劫。唉,想到这些,我头都大了。”
陈言接过话头:“还有一件事,你要是想通了,只怕头都给你想炸了。你猜一猜,当大梁发兵后,大夏与大周的结盟,会不会继续下去。”
荀羽飞一呆:“这有何影响?”
陈言濙淡地道:“大夏比其它任何一个国家都要野心大,听说夏帝即位以来,从未止过兵戈。贝明王说要帮咱们与大夏结盟,原本挺有希望,因为夏、周结盟,可以联手攻梁。以咱们如今的国力,一旦攻梁有成,大夏必能占到大便宜,我们只能占一小部分。”
荀羽飞疑惑道:“这是个人都能明白吧,但又怎会影响结盟?”
陈言徐徐说道:“若大梁攻我大周,此乃两败俱伤之局,到时候大梁与大周均会元气大损,你说大夏会继续商谈结盟,还是等着咱们都打趴下了,他趁机来收割战果?那时,不只是大梁,连咱们大周也只能任他们宰割,这便宜不比结盟之后累死累活帮咱们打大梁大多了?”
荀羽飞色变道:“你这话极有道理!”
陈言叹道:“这还不算最糟的,最糟的是,大夏假意与咱们结盟,然后以援助为名,派大军进驻我大周。到时候因为结盟之故,咱们只能让他们进来。就像个引狼入室的青春少妇,任由色狼登堂入室,而自己还只穿个肚兜在那晃荡,还不是任人大快朵颐?”
荀羽飞苦笑道:“本来很担心,但你这最后几句让我一下有画面了……不过你既说这么多,想来是有法子了吧?”
陈言眼白一翻:“怎么应对,不是该由你这个大将军来想吗?啥事都指着我,真当我是你大周的驴马,可劲儿使是吧?”
荀羽飞嬉皮笑脸地道:“能者多劳嘛。再说这不也事关你青山县安危,而且你现在可是咱们大周的国相,你不操心谁操心!”
陈言摊手道:“但本官可是文臣,这些武将的活儿不归本官。不然大周要你们这些武将来干啥?觉得咱们肥料不够多,所以花银子雇你们天天吃闲饭多造肥料?”
荀羽飞涎着脸道:“武将嘛,动手不动心。你说主意,我来办。再说你又不是没当过狗头军师,当初洛城被围,不就是你让我让部下用腰斩的法子,才成功破了对方的围困?现在就别谦虚了,赶紧说法子,我好照办,回头功劳算你的!”
陈言闭上眼睛,沉吟不语。
荀羽飞不敢打扰他,屏气凝息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陈言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我一个人便可解决。”
荀羽飞狂喜道:“真的?太好了!等等,那你一脸大周将灭的表情跟我说这事干什么?”
陈言沉声道:“因为我要你明白我如今对大周有多重要,以及我须得得到大周军方的全力支持。”
大周因为结党之事严重,军权分散在多处。
像南疆的襄王,军权自握,又如西疆的宣王,同样如此。
而唐韵手中能无理由随便操控的军力,只有卫菡的北夷兵与宣国公的铁甲黑骑。
除此之外,各州府郡县驻兵属于没事时听管,有事时就得看天的状态。毕竟不服唐韵这个女子当了皇帝的人不少,只不过碍于形势平时不表现出来。一旦有机会,他们可能便会由朝廷的军力,变成叛军的军力。
这次宁王能煽动这么多乱军,便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