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憎恨这一切……”
那名皇子的声音从低沉变得尖锐,像是某种昆虫在摩擦自己的发声膜,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他的身体变得十分修长,肌肉凝结成晶体状的硬块,在骨骼的末端长出,形成锋锐且令人作呕的“蔷薇利刃”。
皇子变异的左臂已经刺穿了他父亲的身体,将那颗曾经崇尚光明与缚光者的心脏彻底碾碎。
此时的老皇帝已经没办法出声了,生命已然弥留,脑海中只剩下了不解与恐惧。
“想知道为什么吗?父亲……”
皇子轻声细语的将老皇帝拖到自己身边,然后向皇宫外那依旧安静的街道望去。
几秒钟后,第一声尖叫传来,打破了那卑微的宁静。
一个浑身血肉凝固怪物从阴影中冲出,当街扑倒一名正在祈祷的女人,疯狂撕咬,破碎的血肉顿时喷溅一地!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忠仆!懦弱到只剩下了祈祷……”
更多的怪物随之而生,那些被亡灵毒素感染的人全都陷入疯狂,开始肆意屠杀他们能看到的一切生物。
等到那些被开膛破肚的人彻底死亡,它们也会皮肉翻卷,骨骼重组,化作怪物,加入狩猎者的队伍。
只不过这些东西和最基础的复活亡灵不同,他们的灵魂并未消散,甚至于像皇子这种有实力的个体还能保留自己的智慧。
在缚光者原本的设计当中,亡灵就该是蠢笨的仆从军、用之不竭的炮灰,根本不该有自己的意识。
但与缚光者一同降临的可不止是亡灵瘟疫,还有程绪的虫群孢子。
虽然虫群孢子的繁殖速度比不上规则所诞生的亡灵瘟疫,但它们有很高的智慧。
从一开始,它们就没想着去侵占宿主的身体,而是选择了一个风险更小,收益更大的目标——
大脑。
皇子虽然对他父亲的理念有些讨厌,但绝对到不了仇恨的程度。
但在虫群孢子的寄生下,他的情绪被无限放大,最终化作了纯粹的恶意,让他一怒之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而且,在老皇帝死后,虫群孢子并没有放任皇子将皇帝转化为亡灵生物,而是让他将皇帝的尸体挂在身上,与他的躯体相融合。
最终,原本纤细如螳螂的亡灵皇子融合了他的父亲,多了一个不断蠕动的囊孢。
在那囊孢当中,正孕育着第一只拥有强大繁殖能力的母虫。
几十分钟后,那个面积不大的小国就彻底灭亡了,所有的居民都在晚祷时分得到了自己所渴望的“永生”。
至于另外两个小国,也只是比箴笃国多活了十几分钟而已,在亡灵瘟疫的侵染下,根本不值一提。
看到战报的刹摩迪尔很是满意,于是当即询问自己的首席幕僚赫喀斯:
“大师,亡灵瘟疫研制成功了!”
赫喀斯点了点头,将战报拿过来仔细查阅。
“先帝当年在尝试突破自我时,不小心吸收了一点上界所来的奇异能量,才铸就了现在的缚光者。”
“这只是第一步,我们的微光仅仅是对那种力量的模仿,亡灵瘟疫也是一样,只有彻底掌握那种力量,我族才能真正的获得晋升!”
“就是不知道那突然出现的虫族是何方神圣……”
“从阿罕卡拉的另外一边突然出现,崛起的速度令人震惊……很可能是界外之敌!”
“界外之敌么……也难怪,那片荒芜之地从来都只会出现没有力量的小国,甚至于到处都是处于部落时代的蛮荒种族……”
“近些年一共有三个不同的首领尝试统一那里,但都因为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最终放弃了攻占。”
“但那群虫子却不嫌弃,不仅占领了大片的荒漠,还将它们改造成了自己的阵地,恐怕还没等我们完成亡灵熔炉的修建,那群虫子便会与我们正面交锋。”
赫喀斯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先帝在位时,我劝他修建亡灵熔炉,他不为所动,现在举国上下危如累卵……”
刹摩迪尔将双手手指交错,活像一座庄严肃穆的雕塑。
“哪怕将你我之身投入熔炉,也必须将之建成!”
“我明白。”
“所以,你千万要记着,战争只是次要目标,如果那些虫子真的杀入皇城,销毁熔炉,断了它们晋升的可能!”
“……我明白。”
赫喀斯满意的闭上了眼睛,像个真正的老人一样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刹摩迪尔在旁边守护着这位老人,脑海中满是对未来的谋划与盘算。
在他看来,自己面对虫群的胜率非常低,甚至于无限接近0,哪怕是启用了自己父亲留下的战争遗产也没有任何改变。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认为自己能够带领国家杀出一条血路,在强敌的磨砺下重铸锋芒。
但赫喀斯给他看了一段来自前线逃兵灵魂所抽离出的记忆,其中那诡诈多变的虫群为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无论是科技水平,还是执行能力,甚至于缚光者最引以为傲的微光武器,都比虫群差太远了,正面对抗就纯粹是找死。
所以这次刹摩迪尔向外扩散瘟疫,并非是为了增加兵力,反而是为了将自己的军队扩散开来,尽可能的浪费虫群征战的时间。
这样,刹摩迪尔才能抓紧时间去完成亡灵熔炉的研究,为缚光者谋求一条飞升之道。
“希望虫群来的慢些……”
“报!!”
士兵的报告声打破了皇宫内的宁静,也惊醒了刚刚睡着的赫喀斯。
老人比刹摩迪尔还要着急,刚一睁眼,就急忙询问前来报告的士兵:
“是亡灵熔炉出问题了吗?”
“是……亡灵熔炉意外苏醒,暴走伤人,现在已经杀死了十七名研究员……”
“带我过去,那孩子我认识!”
赫喀斯立马穿上鞋,拖着自己老迈的身体就要前往现场,但被刹摩迪尔阻止了。
“大师,熔炉迟早都会与我融为一体,我也是时候该见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