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林姐姐要建女子书院。我们都在她那寻一差使。”
贾探春上前行礼,然后笑逐颜开的解释道。
“哦,来说说看。”贾母很是感兴趣。
两眼含笑看着孙女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描述聚会的情景。
从众人不配合冷场说到后来南安郡主到场,顺势反转。
贾探春说到中间,史湘云也接过话头,
说到那些人立刻踊跃报名,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史湘云描述的更是惟妙惟肖,时不时还伴着模仿两下动作及语言。
贾母一听,自是欣喜,忙问,
“云丫头,你应了什么职位?”
史湘云脸色一暗,“我准备教诗文。”
“但是还没定。”
“如果诗文不成,我准备辩才,总有一项可以的。”
“那你呢?”贾母转头问贾探春。
贾探春攥了攥拳头,给自己打气,“祖母,我准备试试祭酒!”
“你说什么?”不只是贾母,连王夫人一直漠不关心的眼神,也锐利起来。
心好大呀!
这是贾家盛不下了。
薛宝钗也一直偷觑王夫人,果然王夫人脸色不好。
这是有怒气了。
一个庶女让嫡母生气了,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不过是自不量力者互相欣赏罢了!
贾探春又继续坚定的说道,
“祖母,母亲,我想试试祭酒!”
贾母的眼中划过一道光,微微颔首。
探春当的一个勇字。
王夫人控制不住般怒视了几眼,
似乎想到了什么,
果然自不量力,小时候还好,大了越看越像赵姨娘了。
自己就是心太软,让这些人一天天把心做大了。
容人!我还不能容人?
但是,她想到元春给自己的话,不与贾敏为敌,
还需我为敌吗?
就是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就帮她把天下男人得罪光了。
大婚还得三年呢,就这么早早儿的使上皇后的款了,支使了全京城的闺秀。
这也是林家起来的太猛,早已失了贵族的底蕴,飘飘然了。
我看你起高楼,我看你楼塌了,我等着看你三年以后,美梦破裂的一刻,也会像史仪芳这般嘤嘤哭泣吧!
想到此,她的眼光扫向了薛宝钗,
“宝丫头,你呢?”
薛宝钗淡淡一笑,
“姨母,我还得帮着母亲处理家务,一些绣活每天干不完,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王夫人欣慰的看着薛宝钗,还是宝丫头懂事贤惠。
此时,唯有贤妻良母才能兴家旺户。
薛宝钗眼神有暗光划过,
姨母为何没有惩戒探春等人?
此时跪在地上的史仪芳突然对着史湘云说,
“大姑娘,你收留了我吧!”
“我是你的亲姑姑。”
“要不然我从这儿出去,也无处可去,本想着直接卖身为奴,也不知我这个年龄还有没有人要?”
“要不我卖给你吧!”
闻听此言,其他人立刻停止了说话声,一起惊奇的目光看向她。
这人这是魔怔了吧?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谁家亲姑母卖给侄女为奴,那这个侄女还做不做人。
“我叫你个没人性的东西。”
“我真是看错了你了,我以为你只是可怜,没想到你是愚蠢。”
“你的那个娘就是一个奴才,你兜兜转转就想做个奴才。”
“史仪芳!”
“你就会在这儿逼孩子吗?”
说着,贾母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恨不得给她一拐杖,但是看到她骨瘦如柴的身板,又恐怕一拐杖给他打碎了,打折了。
史仪芳一动不动,我都这么可怜了,还怕什么呢?
史湘云惊诧的看着她,不禁怀疑,这是我的姑妈?
前几年还天天说如何对自己好,自己当年的父亲如何对她好。
如何照顾她们这些弟妹。
可是最终这些弟妹,逼的他的女儿无处可去,
这一切到底是谁在咎由自取。
史湘云无法明白,但是她只知道自己不能任由她卖给别人,
既然这么想卖,那就卖给我吧。
想到此,她惨然的对贾母笑了笑,
“老太太,我买了她吧!”
贾母手不由的拍着椅子沿,脸上的怒气撑的皱纹突突直跳,
“冤孽呀!”
只听史湘云低头问史仪芳,语中满是嘲讽。
“史娘子,你卖多少钱呢?”
史仪芳低着头,浑身哆嗦,没想到史湘云真的要买自己。
她不应该像大兄那般安慰弟妹,说一切有他吗?
她这样还算什么大兄的女儿?
她眼珠转了转,忽觉无措,哀求的看向了史湘云。
奈何史湘云依然定定看着她,等着回答,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越来越浓,
史仪芳无奈了,直接赌气说道,“你看着给吧!”
史湘云态度立转,甜甜一笑,
“那我就给了,”
“一文钱,史娘子觉得如何?”
“你……”史仪芳觉得受到了侮辱。
一个包子还得两文钱呢?
她的眼神中含了怒火,对史湘云说道,
“连你也往死里逼我吗?”
“你的性子那么像大兄,为何你要逼我?”
史湘云耸耸肩,手随意一摊,若无其事的说,
“那史娘子,如果觉得我给的价格过低,那就算了。”
“在我这儿你也就值这个价了,干活不如普通婆子利索。”
“还不年轻了,说真的,这个价我还觉得给高了呢,也许在外边不值这个价呢。”
“若你口中的大兄就是我的父亲,那他幸亏死的早了,否则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也会活活气死。”
史湘云如今的话说的如此刻薄,其他人也是惊讶。
史湘云自来是个仗义之人,看不得弱小被欺凌。
很有些游侠之风。
此时,贾探春觉得史湘云成长了。
一次次被骗,被打击,也不再是烂好心了。
而薛宝钗却觉得心头一震,如今连史湘云都变了。
贾母亦湿了眼眶。
“哎……”
史仪芳哀求无助的眼神,扫过周围一圈,
看来人人唾弃,恨不得把我踩到脚底。
那就更贱一点吧!
想到此,她直接说,“大小姐,我卖了,一文钱不要。”
史湘云身子猛的站直,双掌一拍,语气豁达,
“好,成交!”
“果然不愧是我史家的女子,够狠够利落。”
“翠缕,给她纸,自写身契吧!”
翠缕闻言应声是,然后准备去屋中拿纸,
只听门口一道声音传来,
“我这儿有,送与你一张吧!”
众人一看,是贾宝玉回来了,
如今贾宝玉早已不是以前的玉公子样子,每日风里来雨里去,脸上也添了几分坚韧。
一身青色长衫,勒住细腰。
头发束起,用一根木簪固定。
眼神依然无情,语气似乎冷淡,
但是薛宝钗看到眼中,确实有几分难过,因为他连一个眼锋都不给自己,
况且这幅打扮,似乎跟今日大观园里的林黛玉有几分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