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相聚之后,几个大孩子继续奔自己的前途和学业。
几个小孩子继续读书上学,或者辍学在家玩儿。
金良虎,不喜欢在家里待着,不喜欢干农活,说要出去打工赚钱。那个时候打工的人很少,经常出现被骗,找不到下落的情况,我坚决不同意。让他跟着他爷爷金正康一起盖房子干活儿。
马明在单位的经历不同,他独特的经历,让他非常有信心面对安排的工作和生活。他去距家十几里地,镇上的棉纺厂上班报到了。金多宝骑自行车送他去的,就像之前送金良民去考试一般。
金多宝喜欢这样的安排和出场,都是孩子们给争光的时候,是自己教育有方的证明和展示。
镇上距离村庄十几里路,在粮站的旁边,粮站验收粮食的老黄看到金多宝挺热情,一改往日的傲慢和轻视。金多宝知道自己受到的待遇全是沾了儿子马明的光。
金多宝回到家和我说了,国棉四厂的环境。人非常多,进进出出的热闹的很。还不能随便进,得先让传达室坐岗的登记之后,才放人进去。厂子很大,一排排的砖混结构厂房和住宿区。有篮球场,有大食堂,有运货车。金多宝真的是一脸的羡慕,好像是长了见识一般。
“棉纺厂的女娃多,马明能说个媳妇不?”我问。
“应该能,马明是开车的司机,也是有正经岗位的,是单位分配来的。那么多女娃总有能相中他的。”金多宝安慰的说。
“他那个跛脚,不咋影响干活和开车,但是走路带点瘸子腿儿,不好看啊。”我叹气的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棉纺厂眼光高的话,找村里的也行。不傻不憨的,肯定是能找到老婆的。”金多宝满不在乎的说。
可能马明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并不太关心和上心吧。还是我自己多操点心吧。
银花的接生活儿变少了,也有空说媒拉纤了。她自己的俩儿子也已经结婚了,天天家里鸡飞狗跳的,一个劲的哭诉自己命不好,遇不到好儿媳妇,儿子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看着她的遭遇和状态,我忽然不着急马明相亲结婚的事儿了。先拖着吧,不上赶着去办。
马明的棉纺厂距离金良月的学校也不远,大概是三里地。马明会在休息的时候,拿自己食堂的肉和火腿给妹妹金良月送去,骑着厂里办事儿的备用自行车,绿色的书包背着饭菜,去妹妹的学校,看着妹妹心满意足的吃完,乐呵呵的很满足。然后再抓紧时间回自己的厂里,这是属于他们兄妹俩的记忆和感情。
金良月两个星期回家一次,回家跟我说的时候,她很开心自己受到哥哥的疼爱和照顾。一向懂事乖巧照顾弟弟妹妹的她,感受到了被哥哥照顾的快乐和满足。
马明真的是一个靠谱的男子汉,和马国华一样,行动在语言的前面。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用行动去面对和解决生活的问题,难题。
“我长大了,要找大哥这样的人,对我好的人。”金良月害羞的说。
“你还是初一女初中生呢,羞不羞脸。你二哥不好吗?比你大哥有文化,以后会是当老师的国家粮,身体也健全健康。”我装作不经意的问,没有抬眼看金良月。
“二哥有二哥的好,我跟二哥不亲,我更喜欢大哥。”金良月认真的说。
“我喜欢二哥,二哥明年就能当老师了,就有钱给我买好吃的,还能买好看的裙子了。”金良勤插嘴说。
“金良勤,你天天就喜欢吃的穿的啊?学习是一点都不行啊,你三哥金良虎,读书不行去盖房子干小工了。你四哥金良言,读书也不行,不上学在家里玩了。你弟弟还小不到读书的时候。跟你姐姐学学好,读书不行,又懒得不行啥都指望不上,啥都不想干。”我摇头叹气的说。
“妈,你给她起名叫金良勤,勤这个字跟她无缘啊。怪你起的名字不好。”金良月笑哈哈的说。
姐妹俩你追我赶的扭成一团,嬉笑疯闹。金良言站在中间,成了老鹰捉小鸡的“鸡妈妈”,姐姐和妹妹他谁都不得罪。金良木也加入了阵营,四个娃都成了游戏的参与者。
金良月回学校的时候,弟弟妹妹都舍不得,半月才能见一次。十几里路的泥巴石子路,遇到下雨天下雪天更是难走和费时间。我让金良月多带点粮票,不来回折腾了。但是她每次都会准时回来,不管刮风下雨下雪,走十几里路,背着几本书走到家。
又到周五的傍晚,我们都在伸着脖子等着金良月的回来。等到天黑,马明才骑自行车带着妹妹金良月回到屋。
马明大概一个月都没有回家了,弟弟妹妹们看到他格外的高兴。
他作为一个有工作,有粮票,有工资的大男子汉,很受欢迎。
他会给弟弟妹妹买本子,小人书,偶尔还会买糖果。哄得几个小娃围着大哥,盼着大哥回来。
“妈,这是我的粮票和工资,不多,给你。”马明小心翼翼的打开背包,拿出包在手帕里的钱和票。
“我先帮你保管,你在厂子里别太节省了,还在长身体呢。”我说。
“没节省,我一个人吃不完用不完。”马明说。
“你一向很节俭,妈知道。你这个大哥当的很称职。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你该找个老婆和你一起过日子了,该成家立业了。”我按捺不住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厂里的领导给我介绍认识了一个新华书店上班的,见了两次面,还不知道咋样,估计是没戏。”马明说。
“是谁家的闺女啊?都是十里八乡的,说不定认识她家长辈。”我问。
“就是粮站老黄的闺女,咱们每年交公粮的时候都要碰见。”金多宝突然插嘴说道。
“马明,不是妈泼凉水。老黄家的闺女,估计是真没戏。老黄那么骄傲的人,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他会第一个强烈反对的,你心里要有点准备。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我皱着眉头说。
“嗨,我本来就没抱希望,就只见了两次,没有说上几句话。我的腿我知道,不敢想那么多。”马明平淡的说,手里的动作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和心思。
“你的婚事妈不催你,看缘分,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管最后是和谁,都要找媒人牵线做中间人。该有的流程必须都得有。”我对马明叮嘱道。
马明的棉纺厂实施的是“四班三运转”的模式,工人八小时为一个班,早班,中班,晚班。三个班次各轮流上两天,再休息两天。比起三班倒,他觉得轻松很多,很知足。休息的时间也没地方去,就在镇上走走看看。
马明去了工厂几个月,还没遇到投缘的男生,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大概是因为各自工作的时间安排不同,也可能是跛脚的原因。
周末的日子过得飞快,马明骑自行车带着妹妹金良月回到镇上,一个去学校读书,一个去工厂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