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案件研判,骆休所带领的刑事二组对于“凤侨华府入室杀人案”总算有了一丝丝进展。
会议桌上,骆休组长让技术科的齐大嘴讲一下针对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实在是因为刘有道本人散布出去的那道高额悬赏令给警方无形之中制造出了太多困扰,不仅他的人脉没找到凶手,就连警方这边也找不到。
齐大嘴告诉大家:“虽然我们比对了已入档案的犯罪嫌疑人dna记录,暂时没有跟现场搜集到的凶手的dna吻合的,但现在技术科这边给出了一个新的思路,就是比对y染色体,尝试从凶手的家族、亲戚关系来入手。”
紧接着,他将这个技术手法给大家详细描述了一下。
原来,多年前刑警队也积压了很多无头案,皆是因为那个年代科技不够发达,很多案子都是靠人海战术、摸排蹲守等笨办法侦破的,但现在技术进步了,就连做dna比对都有了新的思路。
举个例子,现在的公民办理新一代的身份证都会录入指纹信息到公安系统里去,而这些户籍资料也会由专门的部门进行保存、归档。首先,y染色体为男性独有,来源也是唯一的,即通过父系遗传,同一个男性祖先,他的后代会有非常相似的y染色体数据。越是关系亲近,y染色体相似度越高。
假如此案的凶手的dna中y染色体跟户籍资料中留档的某个人群,或某个家族,甚至某个姓氏的y染色体数据非常接近,那很有可能凶手跟这些人来自同一个家族,那么追踪起来就会容易得多。
至少不再是大海捞针了!
换句话来说,按照以往的破案办法,假如这个凶手杀了人之后藏了起来,再也不做违法的事,不进入公众视野,不留下任何生物痕迹,那么警方根本没办法比中其dna。但现在根据y染色体的数据,只需找出与其相似度极高的y染色体所属人群,顺藤摸瓜,就极有可能通过其家族锁定凶手。
齐大嘴解释完这些,二组的警员们都松了口气。
“总算有突破口了!这两天我们到处盘查走访,什么线索都没找到,真是差点要崩溃!”
众人互相递眼色,最后看向组长骆休。
很显然骆休也为此感到高兴,可还没等他笑出来,齐大嘴又提出了另一个难题:“但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要做数据比对就需要大量的试纸、试剂等检验耗材,而上头给咱们局里今年批下来买耗材的资金已经基本用完了,如果凶手的线索能从咱们室内的户籍信息里成功比对出来,那还好说,但假如他的户籍信息在外省,恐怕又得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财力了。”
闻言,骆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确实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凶手就是本市的市民。
“齐大嘴,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向顾队汇报这个情况,看能不能想办法找上头再申请一笔破案经费下来。不过,我也可以给大家交个底”,
骆休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眼组员们,“我可是已经在顾队面前立下军令状了,一周内若不能破获这个凤侨华府的杀人案,我这个组长的头衔被摘掉不说,咱们这小组说不定都得解散。”
“啊……那到时候让咱们喝西北风去啊?”年轻且性格大大咧咧的洪略发起了牢骚。
他毕竟进刑警队的时间最短,不太了解状况。
金盛喜告诉他:“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刑事科三组的,就淘汰掉了几个无能的警员,不过不是辞退,而是调到别的岗位上去了。放心吧,洪略,咱们好歹也算是事业单位,不会随便夺走你的饭碗,只是让你换口饭吃罢了。国家不养无用之人不是?”
金盛喜耸了耸鼻子,又拍拍自己胸脯:“我们二组个个都是破案小能手,要对自己有信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大家也要有危机意识。”骆休给组员们敲了个警钟,紧接着又安慰大家,“罪犯一旦犯了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一起加油吧!”
组员们士气大作,纷纷点头。
骆休又安排了一下后续的工作。开完小会之后,他带着金盛喜一起去医院探视刘有道。
“骆组长,这都是咱们第几次探视刘有道了?我总感觉那人不老实,对我们警方不信任。”
“他确实不信任咱们,不然也不会私底下发布高额悬赏找凶手了。”骆休沉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一遍又一遍地去探视他?”金盛喜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解。
“你小子,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却犯起糊涂来了?”骆休点了一下金盛喜的额头,呵呵笑道,“再精明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何况他刘有道还是一条九尾狐!”
金盛喜完全不明白骆休话里的意思。
但他知道一个基本原则——配合骆组长的工作,跟着组长的步伐往前走,准没错。
骆休说:“刘有道发布悬赏,何尝不是在给警方施压?现在群众的舆论说什么的都有,要知道,最难控制的就是群众的心声,其实关于这个案子,顾队已经向上头申请了十万元的悬赏令了,估计今天就会在各大新闻平台发布出来。但咱们警方的财力肯定不能跟刘有道那种生意人比。你看看,现在群众舆论的风向如何了?”
骆休话头一转,金盛喜很快就掏出手机,开始查看新闻头条。
大家一天天东奔西跑,都没时间看新闻,现在金盛喜仔细看了几条新闻,才知道,舆论风向早就转了。
群众们开始议论,说受害人刘有道是做风月生意的,肯定私底下得罪了什么大佬,然后大佬专门派杀手上门寻仇。
既然是专业的杀手,那自然很难抓到。
“哇塞,这些群众可真能胡诌啊!”金盛喜惊叹道。
他没想到才短短两天的时间,大家深表同情的刘有道居然成了“被害者有罪论”的目标。
而当他们两人来到了刘有道的病房,看到那个一只眼被纱布紧紧包住、几乎毁了容的可怜男人时,他的颓废、无助、失望甚至有些畏惧的神情,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骆警官啊,我老婆这案子,是不是破不了了啊?”刘有道用一种满是埋怨的目光看着骆休和金盛喜,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哭腔。
骆休心里咯噔一下,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病床上这个男人的无奈和悲痛。
此人一直试图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来找凶手,但很显然,他没得到任何有效的回应。
白道、黑道,谁都没能帮的了他。
他开始慌了。
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骆警官,你说话啊!你们警方都是吃屎的吗?你们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做事?”
这话说的未免太伤人了。
金盛喜一听这话就生气了,张嘴欲吼他,却被骆休拦住。
“案件确实有点棘手。凶手留下的nda到目前为止没有跟咱们警方的数据库内比对成功,说明凶手以前没有过任何犯罪记录,所以找起来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骆休根本不想跟这个情绪激动的受害人多做解释,他此番前来,仍旧希望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刘先生,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相信你的那些朋友也没找到凶手吧。既然你的办法行不通,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们警方合作呢?”
“我怎么没跟你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