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年细长的手指骨搅动着瓷白咖啡杯中的咖啡,眸子直直的望着她。
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
“四年不见,你长大了。”
顾瑾年的视线若有若无的从她的胸前扫过,眼神阴骘。
语气却温润沁人。
沈清榆没抬头,听到这话,只以为顾瑾年是在叹息时间。
抬头回他,“人总是要成长的。”
顾瑾年在沈清榆抬头的瞬间,刹那间将眼底的情绪掩盖好。
嘴角勾起沈清榆会觉得合适的笑。
心下却闪过了无数种他认为沈清榆不忠的神情。
他从小就觉得沈清榆是他的人,两家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会很高兴沈清榆嫁给他。
他觉得就算是他去世,沈清榆也不应该隔半年就嫁给顾时聿。
尤其顾时聿还是一个他恶心的存在。
明明是一个私生子,身上流着令人犯呕的血。
有什么资格和他长得一样。
不过是一个赝品!
而沈清榆居然和顾时聿上过床了!
从他查出来的东西来看,还不止上了一次。
难怪,现在发育得这么好!
他四年里玩过不少女人,但是最想恋的还是沈清榆。
但她居然将她最宝贵的东西给顾时聿了,给了那个赝品!
他有点不高兴。
顾瑾年大言不惭的自傲。
他儒雅的面容下藏着的是极尽的肮脏、淫秽。
他觉得他因为自己的私欲诈死出国,不论四年还是四十年,沈清榆都应该为他守身如玉。
他觉得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只是那‘第一次’。
他认为只要女人被男人碰过了,就不干净了,不值钱了。
但、他忘了。
四年前,是他知道一切,仍然将沈清榆亲手推到了顾时聿的身边。
是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后果,也这样做了.
就算是四年前,沈清榆和他也只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那时的沈清榆还以为他只是将她当作妹妹,所以不敢表现的太过刻意。
原来,他知道一切,只是将她的示好、脸红,当作炫耀的资本。
虚伪又没种的俯视她无措的样子。
“清榆,你是不是在躲我?”
沈清榆搅着勺子的手顿住,抬头和顾瑾年的视线对上。
顾瑾年眸中忧伤,看向她的眼神隐约盛着爱意。
沈清榆却仅是觉得突兀,这种眼神四年前她在顾瑾年的身上看到过,却远没有当时的动情。
“没有,瑾年哥怎么会这样说,最近太忙了。”
“清榆,叫我瑾年吧,我...”
不是你哥。
“清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顾时聿离婚?”
顾瑾年话锋一转,将话题抬到了婚姻上。
“清榆,现在顾时聿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你应该尽快和他离婚,这样他的事才能最大程度的不会影响你。”
顾瑾年说完这句话后,眸子紧紧得的盯着沈清榆,他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但他失败了。
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仿佛他刚说的这件事对沈清榆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她面上太过于平静,让顾瑾年觉得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假人一样。
“我心中有数,瑾年哥,这四年你在那个国家度过的?”
听到沈清榆的回话,顾瑾年脸上的表情难看了几分。
他还隐约记得沈清榆计算机玩的不错,要是他说出来,保不齐沈清榆会在背后查他。
他眸底渐深,暗藏着风云。
“最开始那一年在养伤,后面不好回北城,就一直在各个国家游动。”
“——还别说,我喜欢马达加斯加的那拉贝街,那里真如我几年前和你说过的那样,很适合养老。”
“瑾年哥刚30出头,养老和你太过遥远了。”
“不远了,要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来不及品味,我也该是而立之年了。”
沈清榆没有回话,淡淡地听着他说。
顾瑾年刚想再说什么,视线却看到了正朝咖啡馆走来的陈枭,想到陈枭和顾时聿的关系,他眸子渐深思索着什么。
将让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了上来,旋转餐车缓缓推到两人的面前。
顾瑾年绅士开口。
“小鱼儿,我总觉得你不开心,我记得你很喜欢蓝色妖姬,这是从l国空运过来的,还挺新鲜,希望你心情好一点。”
话说完,顾瑾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起身亲自将餐盘中的花抱起送到了沈清榆的面前。
微微俯身,从外面看两人的头接在一起,极像是在接吻的样子。
陈枭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手中的文件袋被捏紧了不少。
聿哥还没和她离婚,她和顾瑾年就打得火热了。
沈清榆蹙眉看着,仰头看了一眼顾瑾年希望的表情,只能接过他手中的花。
“多谢,让你破费了。”
“我们的关系说这些就生疏了。”
“沈清榆。”
她回头往后看,是陈枭,视线落到他手中的文件袋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还挺雅致哈!?”
陈枭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的。
“陈总有事吗?”
顾瑾年率先开口,看陈枭的眸子中有冷意闪过。
“呵,有事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觊觎自己弟弟的老婆啊?”
陈枭这句话的意思是顾瑾年觊觎他堂弟的老婆。
但在坐的三人有两个人知道顾时聿和顾瑾年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听到这话时面色就难免不好看。
“陈总说得那里话,我和一起长大的朋友坐一起喝咖啡也不行吗?陈总未免管得太宽!”
“哪能啊?毕竟谁不知道四年前的顾总清风几月,根本不齿这种有违伦理道德的事。”
“也对,毕竟现在顾总刚坐上顾氏的位子,要是一不小心被宣传了出去,就是不知道顾总这位子还能坐得稳不?”
陈枭这话满含威胁,回击着顾瑾年的眼神。
“瑾年哥,你先走吧。”
顾瑾年沉思一秒,回了句好。
陈枭大肆的在她斜对面的位置坐下,打量着她。
“有事吗?陈枭。”
陈枭眼中的沈清榆今天打扮的很是精致,这在他眼中就是一点也不关心聿哥的表现。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好的草稿一句也说不出来。
想说情的心思被敛得干干净净,沈清榆这副样子,明显不会关心聿哥的死活。
求情要对心有怜惜的人,不然白费力气,还徒增笑话。
“啪!”
文件袋被他摔在桌子上,咖啡杯被震颤,杯中一圈一圈的涟漪泛开了来。
“聿哥让我给你离婚协议。”
沈清榆白皙手背,里面乌青色的血管像被寒冰一样冻住,痉挛。
她还以为就她做的这些事,顾时聿怎么说也会拉着她下地狱呢?
倒不想,他还会这样做。
见沈清榆听到这话毫无反应,陈枭也是气急了。
“沈清榆!聿哥对你什么样你不清楚吗?你怎么狠得下心来做这些事的?”
“——你知不知道聿哥会坐多少年牢吗?你做的这些事会将聿哥彻底毁了的?!!!”
“我就是知道他对我什么样才这么做的,陈总,站位不同,不必多说,东西我会签好拿去公示,就不劳陈总费心了!”
沈清榆起身离开,陈枭认识这么久的沈清榆,还没有见过她这么不给人面子的时候。
没想到第一次见,自己就是不被给面子的那个人。
沈清榆回了自己几年前买的房子,她提前让人打扫过了。
倒也不觉得冷清。
文件被她随意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窗前的吊椅上发呆。
最后才缓慢转开文件袋的封口,将里面的离婚协议拿出来。
她一条一条的仔细看清楚,现在顾时聿名下的财产都被管控着。
和平离婚,她也没得到什么东西。
她就说顾时聿是贯会骗人的,做的假文件差点连她哥都给骗过了。
她敛眉冷笑讥讽。
毫不犹豫在签名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亲自拿去民政局换成两个红本本。
她期待已久的离婚终于是离成功了,郁结于心底的那口气也疏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