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武英殿。
太子朱佑极,在内官监掌印太监梁芳的细心搀扶下,缓缓步至龙椅前,稳稳坐下。
目光深邃,望向下方,轻声询问:“汪大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父皇已颁旨赦免于你,你依旧是中军都督与御马监的掌印太监!”
汪直闻言,连忙躬身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主子恩典,方才提督韦瑛已传来消息,李广已在其居所寻得,但……”
朱佑极眉头微蹙,追问详情:
“哦?情况究竟如何?”
汪直面露难色,叹息道:
“不幸之至,李广竟在家中自缢身亡,然奴婢心存疑虑,此恐非其本意,应是杀人灭口。”
朱佑极闻言,轻轻点头,似已洞悉一切:
“看来他们动手很快,这叫欲盖弥彰,此事暂且搁置,勿要声张,本宫心里有数!”
言罢,他转而凝视御桌上的奏章,眉头紧锁,语气凝重:“不妙,出事了!”
梁芳见状,连忙询问:“主子,所为何事?”
朱佑极沉声道:“地方奏报,陕西镇守太监马永成率大军逼近西安府,辽东镇守太监谷大用亦引兵至山海关,二人皆被指控谋反。”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众人皆将目光聚焦于汪直。
汪直深知事态严重,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恳切言道:“殿下,此事奴婢难辞其咎,此二人皆乃奴婢义子,且系奴婢举荐。”
朱佑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安抚道:
“幸而二人未成大祸,潼关、山海关皆安。
本宫将亲书旨意,通知他们,让其退兵,但此事务必保密,若泄露出去,私调兵马之罪,足以致命。”
“遵命,奴婢等定当守口如瓶。”
众内侍与太监齐声应诺,气氛稍缓。
朱佑极的目光再次落在一份奏章上,久久未移,闭目沉思,心中五味杂陈。
汪直见状,轻声询问:“主子,可有心事?”
朱佑极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哀伤与自责:“北军左都督毛忠,英勇殉国于辽东,本宫未曾料到,一次中毒昏迷,竟错失良多,连忠臣良将亦未能保全。”
梁芳跪于一侧,声泪俱下:“主子,此事皆因奴婢疏忽,未能细查,致使奸人有机可乘,对主子下此毒手,奴婢罪该万死!”
朱佑极温柔地将他扶起,眼中满是宽慰:“此事非你之过,乃是本宫那亲弟弟老三所为,谁又能料到骨肉相残至此?”
梁芳拭去泪痕,坚定道:“请主子宽心,以后奴婢定当严防死守,绝不再让其发生!”
朱佑极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案上的奏章,轻声道:“那些人等,可已齐备?”
梁芳连忙回禀:
“回主子,皆已在武英殿外恭候多时。”
朱佑极闻言,轻挥衣袖:“传他们进来。”
须臾之间,万达、赵辅等人健步如飞,步入殿内,齐刷刷跪倒在地,高呼: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佑极淡然一笑,示意众人起身:
“诸位爱卿,平身吧。”
万达,身为羽林卫指挥使,神色激动:“殿下,您终于醒来,实乃天佑我大明!”
朱佑极微微一笑,目光深邃:“确是如梦初醒,尔等可知,本宫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众人面面相觑,皆摇头表示不解。
朱佑极示意内侍递上奏章,缓缓道:“此奏章提及南京有一汪直,此人在当地权势滔天,然尔等是否察觉,真正的汪直此刻正立于本宫身旁?”
龙武卫指挥使,赵辅,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南京那位汪直,定是假冒无疑!”
朱佑极点头赞同,语气中却透露出几分寒意:“正是如此,但更令人费解的是,南京众多官员竟无一人识破此等骗局,这让本宫不得不怀疑,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与这假汪直沆瀣一气,共谋不轨!”
汪直在旁侧身,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
“主子的意旨,是命我等南下吗?”
朱佑极目光坚定,缓缓言道:“正是如此。
此事刻不容缓,需以雷霆之速解决。
故而派遣尔等前往,本宫再封汪直为东南总督,佩征南大将军印,赵辅和蒋琬则为副总督,佩总兵官印。
你二人不仅要查明假汪直之案。
更要平息福建白莲教之乱。”
言罢,环视四周,继续说道:“此次行动,羽林、龙武、天策三卫各领两万精锐。
合共六万大军,必须荡平叛乱。
赵辅,你此番离去,那些官员夷三族之事,可会受到影响?”
龙武卫指挥使,赵辅闻言即刻躬身答道:
“回殿下,此事自有属下妥善安排。
绝不会误了大事。”
朱佑极闻言,微微颔首,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好,既如此,便依计行事。
速速准备,即刻启程!”
汪直与众人齐声应诺,随后跪拜于地,齐声高呼:“臣等告退!”
朱佑极轻轻摆手,示意他们离去。
目光中却难掩忧虑之色。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朱佑极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此次昏迷,实乃生死一线,若非及时醒来,福建恐怕已落入白莲教之手。
正沉思间,一名小内侍匆匆而入,将一封奏本交予梁芳,并附耳低语了几句。
随后,他轻步至朱佑极身旁,低声禀报:
“主子,有紧急军情!”
朱佑极闻言,正揉着因久视而略感酸涩的眼皮,闻言立刻精神一振,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梁芳面色凝重地答道:“南阳府的承休王已起兵造反,如今南阳已失,其正率军向汝宁进发。
此乃河南镇守太监拼死送出的奏本!”
朱佑极闻言,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问道:
“什么?竟有皇室子弟胆敢造反?”
梁芳沉声答道:
“主子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即处置!”
朱佑极略一沉吟,随即果断下令:“传令保国公朱永,命其为平叛总兵官,佩将军印,率领飞熊卫铁骑三万,即刻过黄河平叛。
务必速战速决,不可有丝毫懈怠!”
梁芳领命而去,朱佑极则重新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本宫的猫咪呢?”
梁芳与刘瑾等人相视一笑,梁芳答道:
“主子,您指的是雪眉吧?
自您昏迷那日起,这猫便不知所踪了,不过请主子放心,奴婢已命人全力搜寻,定能将其找回。”
朱佑极轻轻点头,又想起了那位救治自己的女子,不禁问道:“那救我的那位女子呢?
她如今在何处?”
梁芳答道:“听闻她目前已离宫返家。
不过,陛下刚刚已将她召去宫中,赐予封赏,请主子宽心。”
朱佑极闻言,心中稍安,随即站起身来,对梁芳说道:“如此甚好,我们这就前往乾清宫吧,看看母后和父皇!”
言罢,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踏出武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