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上州发生灾荒,上宛军团粮草不济,庞军师怂勇高欢势师叛乱,攻下上宛县城,打着天下为公的旗号,将粮食散发给饥民,吸引众多饥民加入乱军。庞军师开始实施他的第二步计划,借叛军之手,向上州王府发起宣战。
高欢这一路走来,似乎都在庞军师的计划之中。与李玉良决裂,以百姓当军粮,到攻占竹海,哪一步不是他庞军师的杰作?庞军师从来就不是和义军站在一条线上,他利用高欢,实现他阴暗的心理。今天高欢遇到危急,他可不会坐以待毙,如果高欢战败,他庞军师有一条路,就是弃高欢而去。
庞军师看高欢那么焦急,心里觉得好笑,也就陪着焦急,他当然不能让高欢看出端倪。
高欢问:“军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庞军师说:“就现在的情况,我们要先发制人,趁奚景彦援军还未到,我们全军出动,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消灭了奚景彦,其他不足为虑。”
高欢一跺脚说:“对呀,早就该这样,二十天前,如果不是军师拦着,我们就已经消灭了奚景彦,现在都在西府城中了。”
庞军师心想,这能一样吗?二十天前,我们从上州进入竹海,你高欢下令,全军抢劫三天,我们的粮食,财宝堆积如山,将土们沉浸在胜利之中,还会想去拼杀?如今不一样了,粮食马上告急,再不行动,我们都将饿死在这里。
庞军师说:“现在才正是时候,军中需要粮食补给,大将军只要一声令下,将士们将如排山倒海之势直扑西府。虽然百里将军走了,但大将军英雄盖世,岂会怕区区一个奚景彦?”
庞军师一席话,说得高欢也是热血沸腾,他瞪圆双眼,大声说:“对呀,我高欢一世英雄,岂会怕几个小辈?军师,你说,什么时候进攻为好?”
庞军师想了想说:“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不过军队调动需要时间,明天肯定来不及,那就后天吧,后天一早,全军出击。”
其实高欢也不是傻子,军师你说得那么轻巧,行军打仗有那么随意吗?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占了几成?
高欢不好点破,他知道庞军师几斤几两,出谋划策,陷害对手不在话下,但论行军布阵,比起百里无恙,他庞军师可就摸不着边了。
高欢说:“召各位将军前来议事!”
庞军师掀出帐外,对兵士说:“召各位将军前来议事。”
“是!”兵士快跑而去。
很快,李将军,冯将军,卫将军,张将军都来了。高欢看见几位将军,心态稍稍放宽了一点,毕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没有庞军师的花花肠子。
高欢坐定,说:“各位,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奚景彦已经得到了军备,百里将军又受伤离开了,大家一定很担心。不过大家放心,我军将士还在,这两个月来也修养得不错,将士们都充满了斗志。所以本将军和军师商量后决定,后天一早,咱们全营出动,消灭奚景彦,打到西府去!”
冯将军和张将军听了都面面相唬,因为百里将军的离去,他们的信心大打折扣,什么将土们充满了斗志,这两月来,他们有吃有喝,觉得日子过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好,他们都不想打仗了。
张将军说:“大将军,从过去与奚景彦对的几仗来看,奚景彦此人足智多谋,且骁勇善战,决不输于百里将军,再加上其后面还有詹家军,西府军,禁卫军拱卫,怕是不好对付。”
高欢未及说话,李将军接口说:“张将军此言差矣,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詹家军不足为虑,西府军和禁卫军更是躲在后面不敢出来,一个奚景彦,怕他怎的!”
高欢点了点头。
李将军说:“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不是军师瞻前顾后,百里将军考虑将士们辛苦,早就应该向他们进攻。之所以拖到现在,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机会,若再不行动,等他们联合起来,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卫将军说:“李将军说得对,我们现在粮草不济,若再不行动,就真的要坐以待毙了。大将军,你就发话吧,将士们唯你马首是瞻。”
冯将军与张将军互相望了望,没有说话。
高欢看向庞军师。
庞军师说:“奚景彦虽然得了装备,但真的配备到军中还需要时间,我们不能给他以叹息之机,在正式进攻之前,需得扰乱他的视线。大将军,今晚就派一千将士,对奚景彦军营发起进攻,先用雷火弹炸他一通,再用弓箭手轮番射击,然后步兵进攻,但毁营寨,不可恋战,若遇抵抗,立即撤回。”
众将心说,军师也够毒的,这哪是扰乱视线,分明就是进攻吗!
高欢说:“就依军师说的办,卫将军,你立即去准备,今晚袭击奚家军营。”
“是,大将军!”卫将军说。
高欢说:“后天一早,全营启动,直指西府。各位将军,从今天开始,务必做好一切准备!”
“是!”
卫将军召集一千精兵,配备火器,弓弩,只等天黑。李将军冯将军张将军命令全营将士,前锋一万人轻装上阵,直指西府,中营拔营跟进,接收前锋战利地区,后方护卫,并支援前方,一切安排妥当,只等一声令下。
美丽的竹之湖,荡漾着微波,鱼儿和水鸟在其间角逐。谁也想像不到,在这片祥和的大地上,将发生怎样惊心动魄的事件,人类的争端,将把这片土地变成血腥的战场。多少家园被毁,多少男儿殒命,多少孤儿寡母流离失所。
但愿人间没有战争。
奚景彦军营中,清早,清音醒过来,就跳坐起来。这一觉睡得很沉,但也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她朦朦胧胧的感觉似有事要发生,一醒来就睡意全消了。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只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迅速的穿好衣裳,洗好脸梳好妆,便赶往奚景彦的寝帐。
奚景彦已经醒来,他坐在床上,脸露笑颜,吴将军和奚福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清音笑问:“几位将军,你们这么高兴,都说些什么呀?”
三人看向她,吴将军笑说:“清音姑娘,我二人正在和将军说你昨夜打退恶道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说的。”清音说着,也坐到了床前,吴将军和奚福赶忙起身。清音看着他们,说:“你们干什么?坐呀!”
吴将军和奚福互相看看,笑说:“清音姑娘来了,我们先告退,你和大将军聊。”
清音说:“你们别走,等下有事和你们说。”
吴将军和奚福一头雾水,但又不好问什么,就留了下来。
清音看着奚景彦,柔声问:“将军身子可好了?”
奚景彦说:“我已大好,多谢姐姐搭救之恩。”
清音说:“我们姐弟,说什么谢吗!”
吴将军和奚福偷笑。
奚景彦问:“姐姐留吴将军和福叔,可是有事要说?”
清音说:“昨天将军收到了军备,但受了重伤,晚上即有人来暗杀,明显就是要将军的命。高欢营地距我方不是很远,恶道退去,高欢必不罢休,为了阻止将军整顿军备,必会再次来袭。”
吴将军和奚福听了暗暗吃惊。
奚景彦问:“姐姐如何判断?”
清音说:“我还不能确定。不过,将军你能起床吗?”
“我试试。”奚景彦说着,就下了床,站着走了两步,却是立足不稳,身子一晃,奚福赶忙伸手扶住,说:“少主小心。”
清音说:“将军还是坐下吧!你需要休息。”
奚景彦坐下,很是懊恼。
清音也扶住他,说:“将军你先别急,军中有众位将军,还有我,出不了事的。”
“姐姐,你是说……”
清音说:“我曾经习过兵法,多少懂点行军布阵,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和兵力,一个小小的高欢,不会放在眼里。”
吴将军和奚福惊得合不上嘴,这清音姑娘,说话也太狂了吧!一个女子,不把高欢放在眼里,那还能把谁放在眼里?
奚景彦可没想那么多,他从骨子里相信清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他问:“姐姐可有对付高欢的计策?”
清音没有回答,她转向吴将军,问:“吴将军,这附近可有能全景看见高欢营寨的地方?”
“有!不过距离全景要差点。”吴将军说,“从这里往南再往西,转过几道山梁,就能看见高欢的营寨。”
“好,吴将军,你立即带我去那里。”清音说,转向奚福:“福叔,麻烦你照看好奚将军。”
清音的话不大,但是不容置疑,吴将军和奚福几乎连反驳的话都没有,只能说:“是,姑娘。”
奚景彦看着忍不住笑,这就是我随手捡回来的姐姐吗?就两天时间,军营上下对她俯首贴耳,这要让父帅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不过他对清音却没有任何反感,他就喜欢这样有气质的女子。
奚景彦看着清音说:“姐姐,你若去,小心。”
清音含笑说:“将军放心,清音没事。”
清音对吴将军说:“吴将军,我们走吧!”
吴将军看向奚景彦。
奚景彦笑说:“你们去吧!”
于是,吴将军和清音出了寝帐,各自跨上战马,离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