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回事,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就这么扔下首都跑去雀城那个旮旯地?”左相嫡女陈欢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还没说完就被滕子蔓一个眼睛吓住了话语。
一月前疱疫逐渐蔓延到凤城,陈欢在那时恰巧留在了宫中,为了保命,陈欢就宿在公主殿中。
距离产生美,滕子蔓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内涵,现在她可烦陈欢的大惊小怪和叽叽喳喳了。
“老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滕子蔓说道。
陈欢急得团团转,她来回踱步,声音也不自主地提高了:“殿下,您都半年没见到国师大人了,他要真担心你,为什么不把您和王接去雀城呢?”
滕子蔓作为下一任南疆王,变化已是肉眼可见地大,早就褪去了曾经的天真,听见陈欢这句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凤城还是南疆首都,城都没破呢,就想着逃命了,你要将都城百万百姓置于何地?”
“可是他明明已经制作出解药,为何要藏着掖着,自私自利,值不得您如此在意!”
“到底是谁散布的有解药,你听谁说的,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捕风捉影惑乱人心,你好歹也是官臣世家大小姐,就这般拎不清吗!”滕子蔓大怒,手掌扬起,拍在了桌面上。
陈欢也不甘示弱,估计是最近的政局动摇给足了她底气,纵使被闺中密友骂了,也涨红了脸怼回去:“国师在鸦城抗疫赈灾,用人作实验,让部分感染者痊愈,鸦城几十万百姓都看见了,公道自在人心,难道流言会无风起浪吗?”
滕子蔓气得肝疼,面对陈欢气得鼓鼓的脸蛋,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委屈来:“你凶什么啊!”
陈欢没注意滕子蔓的情绪,定睛一看,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在下一刻就红了眼眶,大滴大滴地落下泪了,还瘪着嘴,努力憋住眼泪,看起来可爱又叫人心疼。
陈欢心疼坏了,语无伦次地摆着手,连忙安慰受伤的小公主。
说到底,滕子蔓今年也刚刚十八,就算是被当作继承者培养,也没有经过太多风浪,面对死伤众多的疱疫和四起的留言,她倾入在苗予桃身上的依恋带走了她所有的安全感。
眼下苗予桃离开了凤城,又染上了严重的谣言,南疆政局也因为这一次的疱疫动荡不安,父亲母亲终日劳累,已经累出了病来,大臣也不安分,发国难财的大有人在,滕子蔓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剑悬头上的害怕和无措。
“对不起,我刚刚说话重了,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要凶你,我只是太急了……”陈欢软下声音来细声抚慰着滕子蔓,也彻底散了脾气。
滕子蔓吸了吸鼻涕,迅速将眼泪拭去,很快又回归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架子旁取下遮风长袍,抬脚就要离开。
陈欢不解,连忙小跑追上她:“殿下,殿下您要去哪,外面很危险!”
滕子蔓吹起一个口哨,召唤来栖息在树上的鹰,将信物绑在它的脚上,抽空说道:“我要去雀城。”
“啊?”陈欢睁大了眼睛,想阻止滕子蔓给鹰绑信物的动作,可是滕子蔓的手速太快,鹰直接抓着信物就朝着皇宫的方向飞走了。
陈欢气急,跺了跺脚大声道:“殿下你疯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雀城一趟!”滕子蔓眼中充满了坚定,像极了数十年前解放起义时南疆王腾罗不可一世的气势。
“他们不是要解药吗,我就去雀城替他们取回来,既然堵不住他们的嘴,倒不如主动出击,看看是他一个国师厉害,还是我堂堂南疆公主厉害!”滕子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早已没有曾经对苗予桃的满心喜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而是真切地为南疆受苦受难的千千万万人着想。
她比谁都希望这场夺去无数人生命的可怕疱疫能得到结束。
“你记好了,我首先是南疆公主,下一任的南疆王,其次才是滕子蔓!”
陈欢看着她坚决的背影,终究没有再继续劝导滕子蔓,而是由衷地朝她微笑。
那个曾经高傲的骄女,终于开始独当一面了。
……
南疆王自然是不可能让捧在心间的明珠去冒险的,所以滕子蔓先斩后奏,是偷偷去的雀城。至于公主府那边,就交给公主府的所有人和陈欢保住这个秘密了。
看见滕子蔓不请自来,苗予桃很生气,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就跑来,气她不顾凤城的大小事务,如同儿戏一样,说来就来。
见苗予桃立马召唤出信鹰就要给南疆王传信,滕子蔓立马拦了下来,好说歹说,也没有动摇苗予桃坚定的想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信鹰飞向天际,直到不见踪影。
“明日一早你就走,作为王储还这么幼稚,南疆迟早毁在你的手里!”苗予桃说的话不留余地,滕子蔓被训得眼眶红红,也没能引起对方一点怜悯之心。
苗予桃实在担心王储在他这里死翘翘了,只好将她放在绝对安全的苗家,等第二天就立马将这个麻烦精扔回凤城。
不过滕子蔓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开,第二天直接称病不起,过会又说马车太糙,她一个娇弱公主坐不惯,死活赖脸地不走。
苗予桃实在是太忙了,在雀城周边到处跑,也无心应付滕子蔓,给她钻了空子,那些下人也不敢对公主怎么样,就这样放任她在这里待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滕子蔓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老师每日都要出城,距离遥远,为什么还要日日都回雀城啊?这也太累了吧?”
而且,这个苗家的人怎么都那么沉默这么神秘啊,大白天的,几乎都看不到一个人,很难想象她尊敬的老师这些天一个人独占这么大的院落,他不会害怕吗?
滕子蔓思考着,在某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特意没睡,听到苗予桃回府的声响,立即爬了起来,总算知道苗予桃这些天宿在哪一个院落中,。
滕子蔓先前没有在意这个,直到听见院门关上的时候,听见了门缝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