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清晨,江止行看见倾灵门口被五花大绑的两人如同蛆一样在地上蠕动时,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直到倾灵边打哈欠边从房里出来,倚靠在门框上睡眼朦胧的跟他解释发生了什么。
江止行沉思片刻便让世子拿着他的腰牌去最近的县城请县令带人过来。
凌亦泽是又好气又好笑,拿着扇子在倾灵头上象征性的敲了好几下,拖腔带调的控诉道:“你知道这儿有问题倒是也不提醒提醒我们,这迷药弄得我脑子这会儿还迷糊呢。”
倾灵后退了一步,指着刚走出来的谢疏说道:“那谢将军我也没提醒,人家怎么就没中招呢?所以呀,丞相大人,还是你自身问题,怎么能怨我呢?”
被指名道姓的谢大将军看了眼地上还在蠕动的两个人,又抬头看了看同倾灵说话的凌亦泽,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他们迷药加了不少,闻得出来。”
好嘛,虽然解释了他为啥没中招,但这也是变相的在告诉凌亦泽,没错就是你自身问题!
凌亦泽被气笑了,呵了一声对着谢疏翻了个白眼。视线回到倾灵身上后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唇抿成一条线,垂视盯着她的眼,语调欠欠的又带着沙哑说道:“摄政王倒是惯会强词夺理。”
倾灵捂着脸颊,剐了凌亦泽一眼,深呼吸后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做丞相的都讨人厌!”
远在南渊的陆子钰正在和君子兰商讨着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忽然就猛地打了个喷嚏。
得亏君子兰反应极快的用那奏折挡在脸前,不然高地要被喷一脸。
在君子兰万分嫌弃的目光下,陆子钰曲着食指蹭了蹭鼻尖,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嘿嘿,肯定是倾灵骂我了。”
“要骂你的人多了去了,别老往我阿灵身上泼脏水。”君子兰将那被喷了唾沫的奏折丢到陆子钰怀里,语气中尽是警告。
大概过了个把时辰,世子就带着县令来了这里。
这两人果然不是客栈的人员。
根据他俩交代,他们是上个月来这里,发现这儿只有一个老大爷又当厨子又当掌柜,还有个半大的小伙子,便动了心思谋财害命。
半夜里将两人杀害埋在了菜地里当肥料,然后就住在这里准备等有其他客人上门好再抢些银两。但没想到一下来了十几个人,也没了抢劫的胆子,只好想着迷晕他们在偷走值钱的东西。
既然县令都来了,这事儿也用不上倾灵他们管了,于是一行人整理整理便继续赶路。
终于是在倾灵嚷嚷着尾椎骨要断掉之前,赶到了西洲主城。
江止行带着众人先回了国师府,早就接到信儿的管家已经安排妥当了,带着一众下人在门口向往着。
如果说凌亦泽的丞相府是那花枝招展的油墨画,那江止行的住所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从进门开始四周就种着耸立的紫竹,随着风的吹动发出沙沙声响,没有过多的颜色也没有其他的花卉。
在前面带路的江止行一袭白衣,走路时衣摆随着动作摆动,而他也和这里的景色仿佛融为了一体。
倾灵住的那个院子里有个小小的池塘,石头砌成的假山不大,却起到了点睛之笔。在池子里欢脱游着的白色锦鲤头顶的那点红是这处唯一的亮色了。
果然这人的喜好与人相符。
倾灵浅笑着走进房,里面摆放着一个大屏风,绣着梅兰竹菊,而侧面还有个书桌与架子,上面摆着些瓷器与摆件。
这前脚刚进屋,后脚管家就带人来送吃食。
江止行的管家不似凌亦泽那儿的是个白发老人,他的管家很年轻,是个略微严肃的男子,对着倾灵抱拳弯腰行礼后示意身后的下人将端着的菜肴摆上桌。
“我家主子先行进宫面圣,说是几位都辛苦了,今日便好生休息,等明日在做打算。我听闻摄政王不爱吃鱼,便上了些西洲的特色菜肴。摄政王看看是否合胃口,接下来的日子里若是吃食和住所有何不妥也可直接同我说。”
无论是话语还是礼节都做的格外到位,倾灵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了后,管家便又弯腰行礼后倒退着走出了房,还顺带手关上了门。
西洲多山地,所以这深山的菌子和那些野生的禽类野猪都是一绝。
砂锅中炖的那鸡肉里面包裹着菌子的特殊香气,一口下去虽然软烂脱骨,但是该有的纤维感依旧存在。
还有那用野山椒炒的猪肉,一片片肥瘦相间,入口的辛辣味又带有扑鼻的清香,嘴唇辣的酥麻,却让人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
那碗糯米饭也是下了功夫的,切成丁的火腿和香菇加在糯米中一同蒸出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吃上一口咸味恰到好处,唇齿留香。
不得不说是真的味道极好,倾灵将那糯米饭吃了个精光,坐在椅子上撑得不行,只得是站起身在院子里绕着圈的消食。
江止行进了宫后便往西洲皇的书房走去,而那穿着龙袍趴在地上同太监玩着石子儿的西洲皇不过十岁,看见江止行从门口踏进来连忙站起身。扶了扶头上带着的冠,手忙脚乱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后立在那里,俨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陛下今日的字练完了?”江止行进来后便往桌子前走去,那里堆着一大堆宣纸,上面有的写着字,有的画着图。
而江止行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上头赫然画着一个王八,边上打着圈的箭头方向写着江止行的名字。
“不是!国师!那个!”宣纸本就薄,透着光西洲皇从背面看清了江止行那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的是什么时,慌慌张张的冲过去一把抢下那个宣纸,揉吧揉吧揉成团往竹篓里扔过去。
江止行收回手,淡淡的评价了一句“字有些进步。”
在西洲皇轻松了一口气后,江止行又继续说道:“辛苦陛下,将这些天安排的功课拿出来让微臣过过眼。”
这话说的西洲皇心脏都要停顿了,他只能是慢吞吞的挪过来,在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宣纸里翻来翻去的。
江止行也不急,静静的站在旁边等着他。
过了一会儿后,西洲皇吞吞吐吐的走到江止行身边,把手里的那把又有折角又有破损的宣纸小心翼翼的递给江止行。
江止行接过后仅仅是翻了两下便已经认出来这是在他离开西洲前就已经练完的字,而看着西洲皇那心虚的模样,他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