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81 物的耳语
    x花在工具型异想体身上的时间和其他异想体相比少了很多。确认好它们的状态，做好需要的养护之后，就什么都办好了，甚至连沟通都不需要。
    大部分工具型异想体的确如此，除了其中的个别几个，比如某个天天稍微不注意就开着列车“呜呜”满公司乱飞的家伙。
    在很早之前，自从最开始的尝试，x便意识到了大部分工具型异想体的能力都无法在他的身上产生影响，或者作用。
    当然，它们的影响似乎也无法作用于其他异想体的身上。
    它们没法为异想体提供疗愈，也无法提供其他增益；显而易见地，它们也没法像杀死那些人类那样从其他异想体身上收取代价——没有“付出”，自然也就没有“回报”。
    不过，要是真能让其他异想体轻易地暴毙，那还可真是了不得！
    到底是人类太脆弱，还是异想体太强大？
    x也不知道。
    但他清楚一件事——工具型异想体也有自己的意识。
    只是它们与其他异想体相比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沉默了。
    它们的收容单元始终是安安静静的。
    安静到足以忘记它们看不见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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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或许是作为一个“工具”为什么那容易就会被遗忘的原因——长久的沉默，继而导致了存在感的降低，然后逐渐地边缘化，逐渐地被忘记。
    到最后，直到有一天，即便还活着，即便还有意识，但事实上，对于其他人或事物而言——
    你早就死了。
    或者，换句话来说，你真的存在过吗？
    这一切只是一场白日梦，其实你所看到的、所经历的、所拥有的……这一切只是你自己欺骗自己所产生的产物。
    你为自己编织了一场美妙的幻梦，然后在里面醉生梦死。
    你幻想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爱，也有人恨。可有朝一日你终究会意识到，这一切不过只是虚妄的幻影，一切的爱与恨都毫无意义。
    梦总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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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确定好眼前的机器还是和往常一样之后，x松了口气。看来回溯之钟好好的，没有被暗中下了什么诅咒或者被什么余波所波及，什么也没有，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回溯。”
    x试探性地呼唤了一下回溯之钟。
    “回溯？”
    仍然没有回应。
    “看来你只有人形的时候才愿意开口说话。”x有点沮丧地摊开了手，“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就在x转身的那一刹那，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将他往回拉拽。
    “？！”
    x能清晰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他的皮肉，探进了他的脑袋里。
    就像是被插上了电源线，在被接通的那一刻，x感觉有一种声音像是浪潮一样涌进了他的脑袋里。
    直接出现在他脑袋里的声音……
    “咔哒咔哒”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响。
    “咔哒咔哒”
    那不是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声音！x瞪大了双眼，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塞满了齿轮，而那些声音就好似从里面发出来的那样。而随着齿轮的不断转动，他的大脑就像是正在被搅碎一般，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咚”x难以再维持自己身体的稳定，直直地跪倒在地。
    怎么突然会这样……
    “咔哒”“咔哒”“咔哒”
    “咔、主、嗒、管、咔”
    齿轮转动的声音当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细小人声所道出的词语。
    “咔哒”“主管”
    那个声音正在逐渐变得越发清晰，也变得越发熟悉。
    x听清楚了那个他最熟悉的词语。
    “主管”“主管”“主管”
    “主管——！”
    “主管……”
    齿轮转动的声音就此停止。
    “你……听到我了？”
    ——————————
    “主管。”
    “主管？”
    “主管！”
    “他为什么听不见我们？”黏糊糊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咕哝着。
    “他明明可以听见其他人……为什么唯独听不到我们呢？”
    “黄泉列车那家伙真是太坏了，它总是向大家显摆自己有多么受到重视。如果它也和我们一样的话，你们觉得主管还会和它说话吗？”
    “明明最开始主管还会跟大家说话的……”一阵空灵的声音沮丧地说，“可是逐渐地，他放弃了。”
    “因为他听不到我们的回应……”
    “他以为我们是安安静静的摆件，或者是不会说话的幽灵！”
    “交流是双向的，这不能怪他……”
    “嘿，伙计们！”一阵急匆匆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回溯之钟！回溯之钟那里有新的情况！”
    另外一个声音的来源在注意到了另外一边所发生着的一切之后，惊叫出声：“它在干什么？”
    “它这是在做什么？主管看起来好痛，快要死掉的样子？就像那些人类一样？它也要改变主管？”机械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不带情感，却明显有了疑惑之意。
    另外一个声音冷静地说：“不，不会的。没有主管的存在就连这里也会彻底‘死去’，回溯之钟就算是台机器，也不可能是个傻子。”
    “我听到公司里面好像有动静？你们吵吵嚷嚷地在干什么？”一个新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啊，黄泉列车这个讨厌鬼又来了！滚出去！这里才不欢迎你——！！”
    “冷静点，别碰我。我知道你因为自己的特质现在只能加入我们的‘会谈’来解解闷。但你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先别大喊大叫，可以吗？”
    “我讨厌你——！！”
    一个冷静坚定的声音制止了它们：“别吵，你们才不是现在的重点！”
    “主管都快死了，怎么没人来帮帮他？”
    “说得好像曾经死在那里面的员工们有人帮一样。”
    “说得也是……呜呜，主管真是太伟大了，他是如此一视同仁，甚至对自己也不搞特权……”
    “你分明就是在享受他那副剧烈痛苦的模样，伪善的骗子！就算你现在还是一副十字架的模样，我都能感觉到你在笑！”
    “这不能怪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呜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真是太好笑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有转折？”
    “不对……不对……你们看，你们听！”
    “主管……”
    熟悉的机械人声响起。
    “你……听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