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一种人,性格是欺软怕硬,徐光明就是典型的这种性格。
当他觉得惹不起刘浮生,尤其是在经过多次尝试,每一次都被抽得鼻青脸肿之后,他心中已经对刘浮生产生了畏惧的阴影。
所以接下来的会议进程之中,徐光明一直都黑着脸保持沉默,根本不敢和再和刘浮生唱反调了。
这一次县常委会的扩大会议,徐光明不但没能扳倒刘浮生,重新掌握优势和主动,反而被刘浮生踩得更深,就连他那些死党,都有开始动摇的人了。
……
会议之后,郝长发敲响了常务副县长办公室的门。
刘浮生正在看文件,见郝长发来了,不禁起身笑道:“郝局长怎么来了?”
“我……我是来向刘副县长,承认错误的……”郝长发的笑容很不自然,感觉比哭还难看。
刘浮生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冷嘲热讽,反而亲自给郝长发倒了杯茶,请他在沙发上坐下,这才笑眯眯的问:“郝局长不用说的那么严重,我们都是同志,有什么误会,说开就行了。”
郝长发受宠若惊,急忙摇头:“没有误会!我、我是说……这次来找刘县长,是为了今天上午县常委扩大会议上的事情……”
说着,郝长发放下水杯,站起身规规矩矩继续说:“会议上,我不应该对县长说那些话!其实,我一直都佩服县长的工作态度,与作风,这是徐书记……”
“好了好了!”
刘浮生没让他把话说完,也站起身,重新把郝长发按在沙发上笑道:“如果是为了这件事,郝局长就不用再说了。工作上的争论,甚至争吵,都是很正常的!没有人一定是对的,想要把事情做好,就要听取各方面不同的意见!如果没有争论,才不正常!对于郝局长在会议上的发言,我非但从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很高兴!”
“高兴?”对于这话,郝长发当然是不相信的。
刘浮生点头说:“是啊!你今天说的那些情况,都是不可回避,与客观存在的!而且我知道,你也是基于我们秀山县,目前的实际情况出发,觉得我们从省里拿到资金的机会渺茫,我那些构想根本不可能实现!对吗?”
郝长发点头轻叹:“不瞒刘县长,我真是这么想的!我是教育局长,做梦都想让咱们秀山县,能建更多的,更优质的学校,让全县的所有孩子,都能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可这太难了!我们是贫困县,财政局年年赤字,政府外债多如牛毛……就算想法再好,实现起来,也基本没戏啊!”
说到这,他看着刘浮生,由衷的说:“所以,当我听到,您真的为我们秀山县,拿到了教育资金之后,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您就是我们秀山县,所有上不起学的孩子的大救星啊!我宁肯丢官,也不能拦着您啊!”
“丢官?”刘浮生似笑非笑的看着郝长发。
郝长发叹气说:“事到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您也知道,我一直都和徐书记走的很近,当初是他把我提拔到教育局长这个位置的,我是他的人!而且这次,我还在大会上,当众顶撞和质问您……我已经不适合,担任这个局长了。”
“郝局长想多了。”
刘浮生微笑摇头:“首先,谁来当局长,不是我刘浮生个人能够决定的,这需要组织上的研究和认可!其次,就算我能决定,也不会因为意见不合,而动用手段来排除异己,我用人,只看能力和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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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长发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刘浮生。
刘浮生笑道:“我了解过情况,你在担任县教育局长期间,并没有收受贿赂,更没有滥用职权,虽然成绩并不突出,但这也受客观因素制约。县财政本就捉襟见肘,而县里一旦需要做什么事情,第一抽调的,就是计划拨给你们教育局的资金……我知道你的难处。”
郝长发闻言,眼睛都有点发红了:“刘县长,我……”
刘浮生摆了摆手:“现在你不用担心这个了!只要有我在,教育口的钱,谁也别想动一分一厘!谁敢抢孩子们的书本,我就去砸了他们家的饭锅!”
好霸气的话!
郝长发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
他从来都没有从任何一个领导的嘴里,听到这么霸道的话,而且还是为了他们教育系统而出头的!
以前徐光明只知道从教育口抽调资金,教师工资一拖再拖,有些乡村小学的教室都塌了,孩子们打着伞在教室里上课,县里都不闻不问,甚至大言不惭的让教育局,再坚持坚持,以大局为重!等修好了县里的形象工程再说!
每每想到这些画面,郝长发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边抽烟,一边叹气……他心里也很憋屈啊!
可那又能怎么样?
徐光明当初提拔他当教育局长,不就是为了,能更方便的,从教育系统压榨资金,供他去渲染政绩,去营私舞弊吗?
他只能忍!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秀山县竟然有了一位,能为孩子的书本而去砸别人饭锅的刘县长!
郝长发想到这里,不得不感动啊!
“刘县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要您还信任我,只要我还在教育局长的位置上坐一天,就绝对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孩子!”郝长发热泪盈眶的说。
刘浮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不重要,好好做你想做的事吧,让我和秀山县的孩子们,也都看看你的所作所为!”
“好!”郝长发的声音已经明显哽咽了。
刘浮生不再多说:“先去工作吧,遇到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和我沟通,我尽全力给你解决。”
……
郝长发红着眼睛走了,关门的时候,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不多时,周晓哲敲门进来,给刘浮生送文件。
正事做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县长,刚才我在走廊里,看见郝局长抹眼泪……您把他给撸了?”
“没有,我让他安心继续做教育局局长。”刘浮生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笑道。
周晓哲一愣:“您还让他做教育局长?他可是徐书记的嫡系!而且今天他在会议上那么针对您,您能让他退二线继续保留职级,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您还……”
“我做事,需要你来教么?”刘浮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晓哲。
周晓哲吓得一哆嗦,急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浮生摇头叹了口气:“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是在责怪你。我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我的心腹。我用人分两种,一种是绝对信得过的,另一种是有能力的。郝长发可以胜任教育局长,我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