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厅中的气氛达到了空前的高潮,众人本来各自带着一份礼过来,不过是想消财攀点关系,这一下没想到还有格外收获。
而这位钱长老是有名的多宝道人,财大气粗,或许随便一挥手,给的好处比自己带的贺礼还要多,那可真是一本万利了,想到此处,在场所有修士皆是在心里不停地称赞自己,认为自己这一趟过来贺礼的决策,做的真是完美。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俞寒便认为此人一定是在笼络人心,雕虫小技而已。
但似乎除了俞寒之外,竟还有人同他一样,不持和众人一般的想法,此时厅中角落里,一位貌不惊人的女修士忽然语出惊人。
“什么叫天造地设,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句话声音不大,与之前众人互相攀比似的大嗓门截然不同,但似乎更具有力量,一下直击入不少人心中,引来侧目纷纷。
俞寒也大为诧异,寻声看去,却是一个筑基初期的女修,难道是因为貌不惊人,所以才另辟新径吗,俞寒虽然想不通,但心里还是开心,乐得见此。
钱长老听闻此言,自然面色一变,朝那女修士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此话何意啊?”
那女子仿佛不喜欢人家这样跟她说话一般,听到结丹大修士的厉声喝问,不仅不惧,反而针锋相对道:“我实话实说,便是字面意思,有什么不懂?”
众修士闻言大惊,女修士纷纷喝骂此人,男修士在确定了此人长相平平之后,也连忙指责起来。
不料那钱长老本尊听了这话之后,反而奇怪问道:“实话实说?此话怎讲?”
那女子也为之一噎,“…我等只见了你,又没见过那位白长老,怎么知道是不是天造地设?”
“原来如此,”钱长老忽然婉言一笑,“原来你是没见到我家白儿的面,不知道她是不是名不虚传,真的配得上我,那你不用怕,我自己是见过的,可以这么说,差不多是能够配得上本尊的。”
那女子听了这话倍感惊讶,一时无言以对,钱长老见她没有话,还称赞了此女一句直爽,随即又同众人嘻嘻哈哈起来。
俞寒原想等个好戏,没想到结果如此草率,当即便有些不痛快,不过心中却对此人印象起了细微变化,当下仍旧是盯紧了此人,一面四下寻找汪琴两人身影,结果并没有在此处发现。
中途那钱长老几次三番想要离开大厅,想要再往白长老院落逛逛,俞寒都是大惊,所幸他被众人劝住,说道此举不吉利,才及时打住。
如此好赖是拖到了中午,眼看典礼便要开始,钱长老干脆熄了其他心思,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待起来。
百花宗的负责人已将诸事准备完毕,随后便有一行喜人前往白长老院落,前去迎接白长老过来。
俞寒见此心中越发紧张起来,他倒现在也没听到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汪琴两人如何了,是不是还在百花宗内。
此时钱长老和在场绝大多数人一样,喜气洋洋地等候佳人的到来,他站在大厅前方高台之上,转身目视着大门方向,底下众多修士咧嘴崩牙的向他恭喜,此刻他都不放在眼里,目光从众人头顶掠过,只准备迎接一个人的身影。
钱长老越等越是心急,虽然按理说还有一盏茶功夫,不过他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
“这怎么还不来?她是不是睡过头了?”钱长老如此说道。
旁边一位白花宗的长老闻言笑道:“这是什么话,时辰还没到呢,长老勿要心焦,离元老祖还没到呢,马上就来。”
钱长老点一点头,“听说离元前辈以前在闭元婴中期的关,不知道如今是不是晋升修为了,在下倒是颇为好奇。”
“呵呵,待会见到离元老祖,长老不就清楚了?”
俞寒此时焦急的心态可以说和新郎官一般无二,也在不住的打量着大门之外,希望汪琴两人已经结束走人了,不然若是发生什么冲突,他真没什么信心能救人跑路。
不过眼看时辰将至,钱长老仍然没看到大门外有任何动静,这时不禁心中有一些别样的感受,越发焦虑起来。
众修士此时也不时看向大门,抱着热烈迎接的态度,也没等到人出现,略微有些窃窃私语。
蓦地一声钟声响起,标志着良辰的到来,钱长老忽的面色一变,门口是寂静无声,再也忍耐不住,轻轻吐出一句话,“我要去看看。”便迈动脚步往门外走去。
不知为何他语音显得轻缓,并不大喊大叫,脚步也不快捷,目光望着大门之外,脸上略显颓色,忽然有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看向大门的视线,这身影在他眼前遮住了光芒,让他不禁心中也盖住了一层阴霾。
“你又是何人?”他仿佛回过神一般的看了面前这人一眼,问道。
此人正是俞寒,原来他见钱长老要出去,生怕他撞上汪琴,略一犹豫便不自觉冲了出来挡住此人道路。
“…我,我是来参加典礼的散修。”俞寒说道。
“哦,那多谢你了。”这人只淡淡说了这句话,便要绕开俞寒继续往门外走。
俞寒心中惊异,不知为何一股让他难以忍受的异样感觉涌上心来,叫他不愿再站在此人面前,不过同时却又大急,还是怕汪琴出事,乃脚下一挪,又将钱长老前方路径挡住。
这一回钱长老身子一震,惊道:“你做什么?”
俞寒一时说不出话来,打算释放结丹中期的气势,与之对峙一二,拖延一些时间。
不料他看着这人面无表情的面孔,原本打算将其当做恶人,好一番与之纠缠的心思一下全无,心中一萎顿,生生干不出来此事,只得一时僵在原地,活像个饿得不行拦路讨饭的小乞丐。
“白长老怎么还不来,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此时又有一道身影走了上来,不过却不合俞寒心意的说道。
钱长老转头一看,却是之前那位女修士,顿觉此人说话果然有道理,乃对之一笑,说道:“对,我去看一看。”
“我也想去看看白长老长什么样子,我跟你一起去。”那女修士道。
“好。”钱长老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这个…不好。”俞寒支支吾吾开口,又挡住他的道路,此时连那女子也一起拦了下来。
“好狗不挡道,你这厮拦在这里做什么,快闪开!”这女子抢先说道,伸出一臂往俞寒胸前一指。
俞寒吓了一跳,大惊小怪地往后一跃,却发现女子手上并无灵力流转,众人看得奇怪,不过也算看出此人来者不善了,纷纷出口喝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俞寒骑虎难下,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大门外一股骇人气息骤然降临,这气势极大,一下压得大厅内众人喘不过气,幸好只是片刻即逝,随后一阵光彩散去,一位身着紫绒大袄,气态尊贵的女子走了进来。
台上百花宗长老连忙上前参见道:“恭迎离元大长老。”
众人闻言这时惊慌不已,纷纷行礼参见。
钱长老却没有参加,兀自问道:“白儿怎么还没到?”
这位离元元婴大长老也不责怪,乃闭目神识一开,随后说道:“她正在路上了,片刻就到。”
钱长老听了这话,这才欣喜一笑,“真的!”随后连忙跟她见礼。
果然他见礼方毕,门外又来了一阵热闹的动静,一群女弟子拥着一位粉妆玉砌,妆容华贵,天生丽质的年轻女子,缓缓走进大厅之内。
钱长老一见这中间的人面,顿时如见天颜,再也不管其他人物,连站在他身边的俞寒以及那位女修也当做无人。
俞寒只看了那白长老一眼,随后便越过人众看向大门外,并没有发现汪琴等人的影踪,心中七上八下,心想他们是离开了,还是被抓起来了?
众人此时等到了正主,一下将俞寒连带着旁边的那位女修忘了一干二净,一齐围过去观看新人。
这女修似乎也十分好奇这位白长老,不与俞寒纠缠,跑去瞅那作喜庆打扮的白长老去了,只留俞寒一人站在众人圈子外围。
俞寒则猛地喘了一口气,仿佛胸口压了一块大石,此时终于掀开,心想以后再也不掺和这种事了,简直比打妖兽、斗大修还难受,连忙退在一旁,钻在不起眼的人群中,再大听一下汪琴的消息,若是始终不见,那便直接离去,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
主持典礼的百花宗长老,这时略带嗔怪地朝白长老道:“菡萏,你怎么搞到现在才过来,可把咱们新郎官急死了,差点跑出大厅过去找你去。”
负责服侍白长老的一位领头大年纪女人说道:“金长老莫怪,适才咱们白长老的一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过来寻她,听说了白长老的好事,特意千里迢迢赶来恭贺,并说了不少相逢的话语,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怎么不请他过来观礼,我也想见见白儿他哥,怎么也得送他些宝贝才是。”钱长老此时心情大好,奇道。
“哦,他这位哥哥有紧急任务在身,百忙之中过来见上一面,来不及逗留,便提前离去了,也实在没有办法。”
这位媒婆般的人物看了金长老与离元老祖脸色,连忙又补充道:“白长老这位哥哥从小便分开了,一向没什么机会往来,故此我们也是刚刚知道,说起来白长老也是可怜。”
众人听罢当即劝慰两句,“那有什么,如今白长老出息了,便叫他以后也不必忙死忙活,直接跟着钱长老享清福不就是了。”
众人当即不再管这位哥哥,开始两人的结为双修典礼。
俞寒听完心中大喜,看样子汪琴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自己根本不想再多待在这里一刻,便趁着典礼的进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直接出门往百花宗山门走去。
山门那四位守卫显然还认得他,见他出来,问道:“怎么道友这就走了?晚上还有酒宴呢,用的是咱们百花宗特酿的百花露,灵力上佳,多喝一点还能增进修为呢。”
俞寒抱拳道:“在下也想尝一尝,可惜眼下忽然来了要事,不得不先走一步。”
“那就没办法了,道友一路走好。”
虽然听着不吉利,但俞寒还是快步离去。
他刚出百花宗山门一段路,打算御空飞行而去,身后却来了一人,远远叫道:“且慢!”
俞寒心中一跳,仿佛做贼心虚,转身一瞧,原来是方才大厅中的那位女修,乃疑惑抱拳问道:“道友何事?”
那女子快步赶了上来,面色警惕地反复打量着俞寒,忽然眉头一皱,将俞寒吓得不轻,只觉一股神识强行向他面庞刺探而来,即将刺破他易容法术的灵力薄膜。
俞寒连忙挥手在面前一横,手掌一张,一块方寸大小的灵气软罩,宛如一张浮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的轻纱,顿时将那股神识阻隔在外。
“道友意欲何为?”俞寒厉声一喝。
“鬼鬼祟祟,易容做什么?让我看看你真面目。”
对方也厉声一喝,随后竟然不容分说,身形迅速前出,要来抓他面门。
俞寒大惊,脚尖一点,快速避让在一边,嘴里仍道:“百花宗前,你竟敢直接动手,不怕百花宗来抓人吗?”
“抓了正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人!”
俞寒没想到那女子这样强势,一点也不怕地继续向他抓来,也着实怕引起百花宗的注意,连忙身形一闪,擦着她的面门从其身侧窜了出去,鼻尖闻到一丝清香之气,不由得心神为之一顿,只觉似曾相识,甚是奇怪。
不过眼下他没有其他想法,当即腾空而起,朝着远方飞遁而走。
那女子见他身法诡异,也是一惊,心下越发起疑,连忙转过身子,浑身裹起一道蓝色遁光,便急速追赶而去。
俞寒飞了一阵,见离百花宗山门越来越远,回头一看,那女子还死死地追在身后,也不啰嗦,当即一个加速便拉卡一大段距离,将其一下甩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