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往东，往东……一直走到了海边。枫的眼神愈发地痴呆，因为始终没有找到卡卡的踪迹，但是当她看到大海的那一刻，仿佛眼神中又恢复了一丝生机，只是一直望着辽阔无边的虚无海面。
    “海洋那边是她的故乡。”艾琳斯冷冷地告诉我。
    原来枫的家乡是在那边，难道不是在中土吗？
    “不，我的家乡是海洋那边的出云国，并不是在这里。”枫黯然地说，随即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悬挂的宝石项链。
    那并不是特别起眼特别豪华的宝石，粗粗的绑在一根细绳子上，就那样随意地挂在枫的胸口。以前没有特别注意，现在想起来，似乎她还从来没有把这东西摘下来过，而是一直戴在身上。以前枫流落在欧洲大陆，本身这种情况就非常不同寻常，现在看来，似乎其中确实还大有隐情。
    现在仔细想起来，我们对枫的了解确实不算多，只知道她是从东方来的人。仅此而已。
    那块项链上的玉石，此时映衬着蔚蓝的大海，仿佛也增加了感应似的，从黯然无光变得蓝色深湛，甚至难以看透其底蕴了。
    那到底是什么？我问艾琳斯。
    艾琳斯第一次破天荒摇摇头，好像也不知道枫身上那块玉石的来历。
    我还没有开口，枫已经告诉了我——那是空之勾玉。
    “空之勾玉是出云国皇室的宝物，也是我的身份证明。”枫淡然说道。原来她竟然是出云国的公主。不过国家早已经沦亡，所以她才会漂流海域，流浪异乡。
    想不到枫还有这样一番身世。此时她眼望着大海那边无垠的苍茫，也不知道心里到底作何感想？
    纵然曾经荣华富贵，可一切早已成尘烟往事，不能挽回。一代王朝的公主殿下又能如何？还不是任由命运沉浮，难以自持？
    我心中发出轻微的感叹，这一点也没逃过艾琳斯的眼睛，后者只是淡然轻蔑地一笑。
    是了，她是黑暗的公主，她的地位万世都难以动摇，又岂是凡间这浮动的荣华人事所能比拟？此时自然油然而生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卡卡……”她凝望着大海，抚摸着胸前的空之勾玉，喃喃说着。
    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艾琳斯轻蔑一笑：“既然你如此关心她，为何不让她靠在你的肩膀上，好心抚慰一番？”
    这话说得我老脸一红，一时间却也无法反驳。的确，不知为何，此时我只觉得枫异常脆弱单薄，异常可怜，异常需要别人的肩膀和抚慰。但是当着另外两位大小姐，我却不能就这样做。
    可怜的枫，孤独无助，只有大海相伴。
    “呵呵呵，这也是理所当然。英雄爱美女嘛。”cute不知上来哪股邪劲，对我不依不饶，同时又瞄了艾琳斯一眼：“反正我算什么，背着我找了个小的，就算现在把你好朋友好兄弟的爱人搂在身边，那也是人之常情意料中事吧。再说，卡卡算什么，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你的一个仆人。”
    真是说的过分！连我这样随和将就的人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于是立刻脑筋转动，把刚才听到的全部话语和正在听到的话语统统忘掉。那全都是应该忘掉的东西。因为把那些话语堆积在心里，很快就会生出病来。我又招惹谁啦？！
    海面上驶来了几艘渔船，很快停靠在附近的港湾。原来附近有个小小渔村，于是我们便向他们打听关于卡卡的行踪。
    “外国人？”打渔哥疑惑地看着我们，“是金发碧眼的？”
    “是。”
    他似乎踌躇了一下，然后便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们，确实不久前有一个和我们描述相符的男子来到了他们的渔村，但是没来几天，海盗上岸便将其抓走了。
    “为什么要抓他？”枫再次泪眼婆娑了。
    可能是外国人很稀有吧。这是质朴的打渔哥的解释。他也只能做这样的解释，而我们目前也同样只能接受这样的解释。
    “那现在我们要如何是好？”cute问。
    “出海。”我说。随即瞟了艾琳斯一眼。
    后者还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按照渔民们的描述，抢人劫财的海盗应该都是东边来的“倭寇”，当然其中也夹杂着和他们狼狈为奸的中土人和西方人。
    一听到倭寇两个字，枫的身子震颤了两下，纤细的玉手再次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胸前的勾玉。那或许便是从她故国来的故人，不，应该说是从她以前的故国来的人。
    于是我提出向渔民购买渔船，但是渔民都不答应，他们倒不是嫌弃我们手里的西洋银币不能通行通用，只是知道我们是去找海盗的麻烦，一旦让后者知道是他们借船，恐怕便会殃及池鱼，引火烧身。我们也都明白他们的顾忌，所以恳求了几次，也就不再强人所难。
    毕竟，也不用太着急，因为我们还有艾琳斯。
    果然，艾琳斯很配合地趁着黑夜，从无尽深邃的海洋中召唤出了旧年的沉船残骸。而我们都没得挑剔，我也没办法再替艾琳斯掩饰。目睹了艾琳斯的威力，一向骄狂的cute和沉默寡言的枫也都吃了一惊，特别是cute，仿佛是立刻就收敛了气焰。
    我知道她开始相信先前我对她的解释，因为她对待艾琳斯的态度明显谦卑了许多，不再那样居高临下，咄咄逼人。
    艾琳斯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