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名叫崔安,十七八岁年纪,因不能接受就读的书院被洋人接管,主动辍学。
机缘巧合下,成为原主团队中的一员,大家都叫他小安。
他拽着辞影衣袖想要一起逃,发现拽不动,心急如焚,“胥……”
“莫慌。”
辞影拍了拍紧紧抓着他的手背,投给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先找地方躲好。”
说完,拉开了崔安的手,朝里走去。
厅堂里的人们被方才的枪声惊着,都失魂落魄地缩在桌子下墙角边瑟瑟发抖。
从二楼追下来的两个洋士官并不认识胥辞影,见有人居然不长眼地挡了去路,用着不熟练的口音喊道,“滚开!别挡路!”
下一瞬,只见眼前身影一晃,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夺了枪。
砰砰。
两人头部中弹,倒在地上。
在周围人惊异的目光中,辞影上了二楼,朝一个房间门口走去。
这时里面传出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这群破鸟真他妈恶心……”
接着,门被从里面打开。
“来个人,给我拿几个盆和热水……咿啊!”
屋里头的人嚷嚷着迈出房间,一转头便对上了辞影。
顿时惊得一哆嗦,停住脚步。
“胥,胥……”
辞影转玩着手里的枪,勾起唇,“嗯,是我。”
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的,还夹杂着羽毛和鸟屎。
蜡黄的脸上也被挠出了几道抓痕,此刻被吓得惨白。
身上的脏兮兮的布衣也破了几处。
他有些站不稳地扶着门勉强撑着。
怎,怎么会……
“你,你你,是人是鬼……”
昨晚明明是亲眼看着胥辞影被放进棺材,抬进墓穴的。
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眼看着胥辞影一步步靠近,脸上还漾着诡异的笑容。
男人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胡乱摸出一张黄色符纸。
“别,别过来……”
颤抖的两指捻着符纸,嘴里囫囵不清地念叨咒语,旋即猛地一掷。
符纸还未飞出多远,忽的刮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风。
竟又将绘着朱砂符文的符纸刮了回来,贴在自己的脸上。
“啊啊啊——”
他惊叫一声,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紧接着四声枪响。
“呃呜!——”
男人趴倒在地,身体微微抽搐,疼地发出阵阵哀鸣。
他的手肘和膝盖都被子弹打穿,汩汩冒着鲜红的血液。
“别……别杀我……求求你……”
辞影嗤笑一声,“放心,你不会死。”
不会死得这么轻松~
说完,他偏过头,朝屋内望去,只见原主的几个队友,躺在血泊之中,似是没了生气。
他转身,朝躲在后方的小青年吩咐,“小安,你去镇东边把老大夫请来,要快。”
“好,好的胥先生。”崔安答了一句,转身往店外跑去。
过了一会儿。
老大夫根据伤情严重程度,给房间里的几人一一诊治。
好在救治及时,都脱离了危险。
正要走向蜷缩在墙角的最后一人时,一道冷冷的嗓音响起。
“这个人不用管。”
辞影靠着墙,站在中年男人旁边,见人快晕过去了,用力踩在他的手肘处。
粗硬的鞋底在弹孔伤处摩擦。
“呃啊!——”
男人发出一声哀嚎,疼地又清醒过来。
老大夫有些惴惴地看向辞影。
好狠厉的娃儿……
“那,那我先走了。”
虽说医者应当救死扶伤,但这个动乱的年代,他也不想招惹是非。
谁又知道救的是什么人呢?
唉……
老大夫离开后。
崔安将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今天一大早,那两个洋人闯进我们的房间,将我们抓起来带到这里……”
而抓他们的,是杨锋,也就是此刻被辞影踩在脚下的中年男人。
杨锋说,胥辞影已经死了,团队以后由他领导。
而他决定向洋人投诚,因为只有洋人才能将九龙鼎的作用发扬光大。
价钱都谈好了,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而给他们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跟他,要么死。
可这种背叛老祖宗的事,他们怎么能同意呢?
崔安见势不妙,拼尽全力冲到窗边,撞开窗户,朝外面说出几句鸟语。
大大小小的鸟儿瞬间冲破窗纸飞进来,有的来划破了绑着他们的绳子,有的对着崔安和洋人一顿抓挠。
洋人开枪吓退了鸟,刚要杀他们,另外几个人扑上去与之搏斗,这才掩护他逃了出来。
“胥先生,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小青年劫后余生地庆幸。
原主是这个团队的核心,是灵魂,主心骨般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关于九龙鼎的线索,是以一种极其特殊的古文字记载的。
能看懂这些文字的人不多,原主便是其一。
在原书里,原主死后,团队也遭到灭口。
杨锋拿着原主破译好的线索,帮着洋人很快就得到了九龙鼎。
“你留在这里照顾他,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辞影的目光从伤者身上扫了一眼,“老王和老吕伤得轻,能继续跟我们行动。算下来的话,还缺四个人。”
根据原主已知的线索,想要九龙鼎再度现世,需要同时启动四方机关。
两人一组便至少需要八个人。
算上他自己,崔安,伤势较轻的王贵和吕留山,还差四个。
好在杨锋还未来得及将破译出来的线索交给洋人,他们还有时间。
“好的,胥先生。”崔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胥先生你要去做什么?”
“我嘛……”辞影拽起杨锋的脚腕,拖着人往外走去,
“斗,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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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陂镇有一大户人家,江氏。
乃是镇上势力最大的土豪劣绅。
仗着与地方军阀的姻亲关系,在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
月前。
江家小儿早夭。
第二日,宅子里就开始闹鬼。
日日搅得江府不宁。
有大城里来的道人说是他家小儿没娶着媳妇儿,故阴魂不散。
须得娶一位冥妻,和十二房冥妾,方得安宁。
江家老爷听信道士的话,张罗着给小儿操办冥婚。
一连十二夜,每夜都有一位新娘与他儿冥婚,为他儿活殉。
直到今夜,是最后一场。
也是最特殊的一场。
江家宅子里。
江氏老小,瑟瑟发抖地跪在石板上,目光恐惧地直视着前方。
“新娘子”,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待嫁。
喜婆子,正战战兢兢地,将“新娘子”一针一线缝补起来。
辞影坐在一旁石凳上,撑着脑袋咧着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瞥见有人要看不下去,还好心地提醒:
“别闭眼,否则会成为嫁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