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珍宝,戏台,万家灯
作者:雨中榆   两千载红尘剑,十万年长生仙最新章节     
    【恭喜领悟:红尘剑眼】
    【四百载乱世之行,见一朝红尘剑影】
    【红尘剑眼:剑道第三峰,万剑眼之尊,大道隐于红尘焉】
    【于玲珑剑心增幅下,所有剑招威力提升30%、剑道悟性提升30%、与剑亲合度提升30%,洞穿邪妄,可对邪道者有天生压制】
    陈远眼前,对于红尘剑眼的介绍不断浮现。
    轰。
    一层似剑啸的气浪自陈远周身涌出。
    卷起尘土。
    林不语眼睛瞪大,吐了吐嘴中土腥,惊道:
    “师弟,你这是……破境了?”
    “并非。”
    陈远否定,毕竟剑道精进并不算破境,倒像是实力的另一种提升。
    他迈开步子,向着前方郡镇中走去。
    拥挤的人潮最抚人心。
    林不语呆愣片刻后,也踏步跟上。
    “奇怪,师弟的气息怎么突然涨了甚多…也罢,师弟定是有所感悟,想必再过个几十载,定然能开了剑眼。”
    二人并排而行。
    陈远左右张望,只觉得新奇,毕竟能同时容纳妖、人与修士的郡县他从未见过。
    “呀,这不是林居士嘛!今个怎有空下山来?”
    街道旁,一个摆摊的狗头妖笑道。
    林不语回头打了个招呼,
    “带师弟下山看看。”
    “哇,酒剑仙又招新弟子了!”
    狗头妖惊呼一声,开始打量起陈远。
    黑衫加身,面色年轻而冷峻,看着不太像是好相处的。
    他盯着陈远,陈远也紧紧盯着他。
    “你身上,妖气有些寡淡。”陈远开口。
    狗头妖闻言一愣,笑了笑,
    “城里日子太平,人不杀妖,妖不杀人,混久了,我这也沾上人气了,哈哈。”
    陈远点点头。
    自己的心境变了太多。
    若是放在当年,面前出现一只精怪,他会立刻出手镇杀。
    或许天下之局,人妖对立本就是错。
    陈远思索着,摆弄着狗头妖摊位上的物件。
    “这是何物?”陈远拿起一串酷似项链的东西。
    “这是我换牙以后,掉的牙齿做成的项链,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狗头妖咧着嘴,颇为豪气道。
    陈远摇了摇头,将狗牙项链放回原位。
    “埋汰。”
    狗头妖:“……”
    陈远起身要走,却被狗头妖拦下。
    “大修,切莫离开!你是酒剑仙新收的弟子,按理,我要送你点东西。”
    狗头妖从不太合身的胸甲中一阵摩挲。
    掏出来一个略显金贵的盒子。
    “早年间,本狗喜好游历山川,曾在一至高秘境中捡到些机缘,但我实力低微,怀璧其罪,如此珍宝,我今日便送给你,也是还了酒剑仙的恩情。”
    陈远眼神微微一凝,
    这化形且不完整的小妖,竟然能从至高秘境中取得机缘。
    究竟是何物?
    陈远有些好奇地盯着那金贵盒子。
    一旁的林不语则是目光打量向别处,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狗头妖见陈远目露期待,笑了笑,
    “大修,你且瞧好了。”
    嗡。
    金贵盒子上有纹路一闪而逝。
    盒子打开。
    是一截干硬的,似烧焦的枯枝一般黑漆漆的东西。
    陈远眯了眯眼,
    什么玩意儿?
    狗头妖如视珍宝般地将盒子捧在掌心,眼神中满是怜惜与渴望,他缓缓道:
    “此物…乃是至高的……”
    陈远耳朵竖起。
    “是至高的……一截……粪便!”
    陈远:“……”
    他按住躁动地锈剑。
    按捺住心中的杀意。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此物。”
    狗头妖却是一笑,大声道:
    “大修,这可不止至高的一截粪便那么简单……这东西大有来头。”
    “何来头?”
    狗头妖邪魅一笑,缓缓道:
    “根据我的浅尝,此粪便,是那至高上火时所排,功力与大道之意有所外泄,如此日日品鉴……必能得那至高的大道真意!”
    陈远:“……”
    他猛地转身离去。
    只留下憋笑的林不语。
    “那啥,狗头老弟你先忙,我去追师弟了,哈哈哈!”
    狗头妖眼前的摊位重新清冷起来。
    他将金贵盒子拿到嘴前,轻轻舔舐一口,
    回味无穷。
    “没道理啊,这至高的大道真意,他怎么就不稀罕呢?”
    狗头妖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重新将盒子收回胸甲中。
    也罢,如此珍宝,只能让我狗爷一人品鉴了。
    日后等狗爷成了至高,你们就后悔去吧。
    …
    街上,
    陈远脸色有些发青。
    “你早就知道那狗头妖要给我……那种东西?”
    林不语捂着嘴,笑得不能自已,
    “初来时,他也给我送过,但是被我揍了一顿,我没想到他还有胆子给你给,噗噗噗……”
    陈远脚步慢了下来。
    算了。
    对师兄出手有违天道。
    二人随便走走,看看。
    已是斜阳落下。
    陈远见了许多和善的妖,也见了许多毫无戾气的修士。
    他们多与林不语相熟。
    二人找到一座戏台。
    台下空座甚多,二人落座。
    看惯了热闹,陈远也想清静一会。
    林不语一路喋喋不休,算是见到什么讲什么。
    “这野猪兄是师父一百年前在邱工皇城中所救的,听说邱工皇帝喜欢看斗兽,宫内囤了许多没有开智的猛兽,当年师父看出这野猪已经开了灵智,便出手救下,带回合久山。”
    “师父说开了灵智的兽,就像降生的婴儿,他们有了看这世间一眼的权力。”
    “据说师父因此还与邱工皇帝结了怨,日后你在其他州域游览时,千万小心。”
    “还有那只小犀牛成的精怪,是三百年前师父在青川战场捡到的,说是一对犀兽夫妇托付给他的。”
    说到了青川,陈远微抬的眼皮抖了抖。
    三百年,酒池去过青川战场。
    但为何不帮青川呢?
    “师弟,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故乡在青川?”林不语忽然想起,问道。
    “嗯。”
    “哎,听说青川被天下抛弃,沦为了妖魔战场……但还好有师父当年搭手,救出了一批尚且年幼的青川难民,把他们接来了合久山。”
    “嗯。”
    “师弟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据说当年有至高大妖封锁战场。”
    陈远轻声道,
    “就那样走出来的,没人注意我,就那样走出来的。”
    林不语点头,
    “还好师弟有大福气……只可惜师父当年还有要事在身,没能救出更多的青川百姓……”
    “嗯。”
    “师弟,你知道台上这一支戏班子,便是当年师父救的那批青川百姓组建的。”
    “嗯。”
    “他们演绎的故事,叫‘天策将军守国门’,我每次下山都要看一遍,老感人了。”
    “嗯。”
    露天的戏台,略显潦草。
    残阳落下,彻底迎来夜幕。
    有几只萤火虫精怪做夜灯,照亮了台前。
    台上,有纸板做成的城墙。
    有木棍做成的大戟。
    有个长相俊逸的青年持着木戟,斩过一只又一只的妖邪。
    林不语看得津津有味,眼不斜视,
    “师弟,台上这人就是你们青川的天策将军,据说当年以天人修为,就能硬撼起灵境大妖,可谓是万年不遇的天骄,郡里多有这伟岸人物的故事。”
    “嗯。”
    “可惜听说他死在了至高大妖的手下,我还想等着游历时,见一见这天骄究竟是何等风采。”
    “嗯。”
    “师弟,你为什么看起来兴趣不高啊?”
    “我在青川时,知晓他。”陈远说。
    林不语点点头,不疑有他。
    “当真是羡慕师弟,竟然和如此天骄身在一国,师弟可见过其真容?”
    “未曾。”
    “那真是可惜。”
    台上的戏演到了月亮高挂。
    林不语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眶,
    “国内神通不出,竟让一个年轻的先天修士抵挡万妖,真是可恨。”
    “五十载长戟不弯,面至高腰身不弯!”
    “这就是天策将军!”
    林不语语气有些颤抖,他因那台上青年的坚持而动容。
    月亮挂在头顶。
    戏终于散了。
    台上演员站成了一排,一人顶着一块牌子,连起来便是:
    致永远的天策将军
    戏台下从一开始的零星几人到坐满了人。
    有化形妖精头顶自家小妖崽,越过人群看戏。
    “是个人物,哪怕他杀的是吾同族……可惜挑起战端者,不值得怜惜。”
    台下。
    陈远的视野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淹没。
    林不语吸了吸鼻子,希冀地看着陈远,问:
    “师弟,如何?”
    陈远点了点头,
    “演出了五分相像。”
    夜半。
    戏散。
    陈远手中飞来一个纸鹤。
    他低头,看到一个穿着马褂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大哥哥,那是我的纸鹤。”
    陈远低头,将纸鹤交还。
    他温柔地摸了摸女童的脑袋,
    “几岁了?”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
    “十一岁惹。”
    “好。”陈远笑着点头。
    “你这妮子!这么晚了还乱跑!”
    有一妇人快步跑来,牵过女童,对着陈远笑笑,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家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陈远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那妇人穿着戏服还未脱下,她在剧中饰演的是青川国师。
    她用长长的衣袖擦了擦女童脸侧的汗渍,
    “让你乱跑,出了一身汗,脏兮兮的。”
    女童张开手臂,“娘亲抱!”
    妇人嫌弃地将女童抱起,给了陈远一个歉意的微笑便快步离开。
    走了有一段距离,她突然回头,道:
    “这位小兄弟,你为何看着如此……熟悉?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陈远轻笑,
    “或许吧。”
    妇女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是道,日后常来听戏,便匆匆离去。
    陈远靠着戏台下的座椅,一动不动。
    林不语捧着两坛叫不出名字的酒水走了过来,
    “怎么了师弟?”
    “无事。”
    “今夜我们不住客栈了吧?就在这戏台下过夜,如何?”林不语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方才去买酒,已经花光了身上的盘缠,之所以窘迫,还是因上次偷拿灵参被师父罚了。
    陈远点了点头。
    “好。”
    深夜,戏台似有薄雾涌起。
    微弱月光洒下,
    只见雾中有一模糊人影持戟,
    立在万家灯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