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当是你夸我了。”谢芸不怒反笑，拍拍手掌，一行人押送着姜勉出来。
    他仅存一口气，强撑自己开口：“程禾……”
    程禾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凭空抚出把桃木剑。
    这把桃木剑与昔日不同，周身散发绿光，是充满冥王之力的上古神器。
    黑白无常眼疾手快地拦下准备喊增援的鸦将军，作为人质。
    “看来你是想和我打一架啊？”谢芸眯眼审视她。
    “没错，”程禾的剑刃指向姜勉，带有不可置疑的语气，“我打赢了就放人。”
    谢芸仰天大笑，略带有玩味的眼神，“你若是输了呢？”
    程禾拿出老冥王赠送的玉佩，主动扔到姜勉脚边。
    “若我输了，玉佩和冥王位都归你。”
    “那你呢？”
    程禾闭上双眼，屏气凝神。
    剑魂与她融为一体，脚边扬起的强风吹得发丝飘逸，让黑白无常不由得想起战场上雄姿勃发的老冥王。
    “死。”
    谢芸在听到程禾的答复后心一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冷呵着：“程禾，你疯了吧？”
    为了一个毛头小子，拿玉佩、冥王之位赌就算了。
    居然还以性命做赌约？
    “好啊，那就痛痛快快打一场！”
    蛇杖敲击地面，干枯而有力的枝干从地底爬出缠住程禾双腿。
    她以剑猛戳进枝干一处，伴随着树妖的哀嚎声，枝干全部化为灰烬。
    谢芸有短暂的错愕，她不是一直是个冒失鬼吗？
    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万年树妖的弱点？！
    到底是哪来的假消息说程禾是废柴的？
    “该轮到我了吧？”程禾双脚逐渐离地，漂浮空中。
    桃木剑变化出千万个分身，直冲宫殿上空，将建筑捅出个洞。
    程禾单手高举过头顶，双指轻点。
    千万个桃木剑瞬间转换方向，尽数朝谢芸袭来。
    谢芸慌忙之下使出蛊族最高咒法，拼尽全力硬生生抗下。
    “族长！”鸦将军大惊。
    浓雾渐渐散去，谢芸杵着蛇杖才能勉强站立，身体更是伤到千疮百孔。
    程禾能看出谢芸是想和她多过几招，试探这些年她的进度如何。
    只可惜她赶时间。
    “程禾，看来还是我不够了解你啊。”谢芸露出无奈的笑意。
    在古前年间，蛊族还是冥界的一部分，甚至以往优秀的蛊族族长的实力仅低于冥王一节。
    谢芸作为蛊族的继承人同样肩负壮大蛊族的责任，她被母亲悉心培养，刚成年时就能熟练使用变化咒，听懂并与动物讲话。
    “我不要和她当搭档，她太没用了。”
    谢芸还能记得她头次见程禾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吐槽她废柴无能，空占着继承人的位置。
    可她不知道，程禾还是孩童时就会使用变化咒了。
    不光谢芸，全地府上下也没几人知道。
    了解程禾，知晓她天赋异禀能堪大任的，只有老冥王。
    “但是抱歉，”谢芸抢先一步掐紧姜勉的脖子，“我不能把他还给你。”
    “如果你不赶紧离开，我就杀了他！”
    程禾的那招早已惊动蛊族和冥界，或许不久过后两方军队就会默认内战。
    谢芸本以为能打她个落花流水，不曾想差点连命都没护住。
    关键看程禾云淡风轻的表情，这貌似都不是她的绝招。
    “全军听从我的命令，布阵杀敌！”
    谢芸是一族之长，在程禾这丢失了士气，就决不能在内战时输。
    “慢着。”程禾收回桃木剑。
    她指着周围的群众，以及还在黑白无常手中被当做人质的鸦将军。
    “谢芸，你都伤不了我，你们一起上又能奈我何呢？”
    说着，程禾挥动手掌，强迫谢芸松开掐在脖间的手。
    程禾不过略施小计，姜勉就能轻而易举回到她的身边。
    谢芸双瞳颤抖，惶恐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原来她从始至终实力都远高于她，方才所谓的赌约，不过就是拿她寻开心！
    “为什么？！”
    “为了让你心服口服。”
    程禾也是和谢芸相处过几千年的，她好面子又认死理。
    不打的她心服口服，她是绝对不可能放人的。
    谁知，现在的她还学会了翻脸不认人这套？
    “程禾，你到底想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
    谢芸气急败坏，泪水如滚滚长江下流。
    “你那招会吸引两方的注意，我若是不开战，难不成安心做你们冥界的阶下囚吗！？”
    “不会的……”
    程禾没想到谢芸是在顾虑这些，她是担心闹得太大会开战。
    早晚都会打，便想着干脆由她这边开始。
    “怎么不会？！”谢芸立刻打断程禾的解释。
    “几千年前老冥王死的那场大战，你是知道的吧？
    我们蛊族其中一个长老叛变，把消息贩卖给外人，甚至暗中协助张裕民刺杀老冥王。
    我承认他害死了老冥王，他也确实该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与母亲带着蛊族上下忠心耿耿效忠于你们，就因为他一个老鼠屎，就连带着我们都要被逐出冥界吗？！”
    鸦将军眼眶通红，闷不作声地低垂着脑袋。
    当年大战时，鸦将军才刚化为人形没多久，正打算欢呼雀跃和冥界的伙伴汇报这条喜讯时。
    却被伙伴无故攻击，险些丧命。
    她只留一句：“蛊族的臭鱼烂虾，就该早点滚出冥界。”
    谢芸走下台阶，磕磕绊绊地靠近程禾，手捂住疼痛难忍的心口。
    “我母亲也是和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为什么要对我们蛊族下‘蛊族人踏进冥界半步就灰飞烟灭’这么重的诅咒？
    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她是觉得自己没保护好老冥王，没管理好子民，无颜苟活自行羽化的！
    大家都怪我，都在怒斥我，要我们把老冥王还给你。
    可我母亲呢？
    谁能把我母亲还给我？我又能去找谁鸣不平呢？”
    谢芸双膝跪地，手紧攥着程禾的衣角，哭到痛不欲生。
    程禾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到下巴，玉佩也有所感应地回到她身边。
    “冥规，开。”
    一道长到无边无际的冥界的规凭空出现，程禾在诅咒一栏找到蛊族。
    “小禾爷，不可擅改冥规啊。”七爷劝阻。
    程禾不顾阻拦，亲自提笔删去“蛊族诅咒”。
    “从此以后，蛊族归于冥界，”程禾莫名感到不妥当，接着补充，“不对，应该是蛊族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