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軏又受伤了。
被胡不为直接撞飞了。
如果不是胡不为施展那诡异的神术的时候神智尚存,张軏甚至觉得自己都有可能会折在这里。
强压下虚浮不平的气血,张軏用长刀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行了,就到这里吧。”
胡不为神色忐忑地解除了化神术,恢复人形,站在一旁静候发落。
此时的胡不为心里慌极了。
当初能重伤王光典胡不为还能理解,毕竟当时自己有着出其不意的优势,可现在竟然正面击溃了一位锦衣卫指挥使,这让胡不为觉得极度恐慌……之余还有一点小激动。
‘医馆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何会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
看着胡不为杵在原地的身影,张軏咳嗽了两声,心里也对胡不为升起了些微的好感。
“咳咳,还算你小子机灵。”
要是这小子敢假惺惺的凑过来搀扶自己,张軏保不住就得把胡不为规划到锦衣卫重点调查的对象中去。
也就是俗称的穿小鞋。
“有一点小机灵,为人也还算循规蹈矩……”张軏喃喃自语,又想起了胡不为解除武器的那一幕,摇了摇头笑叹道:“还有半点顽固,倒难怪光典会和你小子走的近了,咳咳……”
胡不为没有搭话。
“说说吧,你对那个医馆有什么了解?”
体内气血终于平复下来,张軏这次试探除了挨了胡不为一撞之外,什么也没试探出来,胡不为神志清醒,那股仿佛凭空生出来的神力也和胡不为同根同源,宛若一体,如果不是之前感受过医馆那股力量,张軏甚至要以为胡不为是隐藏了自身实力。
既然试探不出来,就只能询问了。
见张軏发问,胡不为这才躬身抱拳回道:“回指挥使大人的话,卑职对医馆也所知不详,只知道那医馆的主人极强……”
“极强?”
这种笼统的回答并不能让张軏满意,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你这股力量又是从何而来?”
“卑职是受伤之后,在医馆做了一个手术……”
“何谓手术?”
张軏打断了胡不为的话。
“不知……这手术一词卑职也是听李医生所说,依卑职所见,应当是某种类似神术一类的术法……”
“嗯,你继续说。”
“那日……”
……
听完胡不为的话,张軏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从胡不为的叙说中,张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那位神秘的李医生通过一种叫“手术”的术法,和胡不为签订了契约,而胡不为获得的那种神秘力量正是通过契约而来。
看来事情的关键就在那手术和契约上。
‘得想个办法接触到那所谓的手术和契约……’
而此时,一旁的胡不为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何事你直说就是!”张軏皱眉喝道。
“指挥使大人若是对这手术有兴趣,卑职倒是可以让指挥使大人见到……不过……”胡不为面色露出些许犹豫,咬了咬牙接着说道:“不过,卑职有一事询问!”
张軏嘴角挂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趣地盯着胡不为,眼前这个一直有问必答的衙役竟然敢跟自己谈条件?
“噢?你且说来?”
或许是刚才击败张軏给了胡不为勇气,胡不为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张軏腰间的长刀问道:“不知……校令大人何在?”
说完这句话,胡不为额头豆大的汗粒一颗接一颗冒起,这句话几乎就相当于默认了自己和王光典私交甚深!
……
张軏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胡不为跟前,紧盯着胡不为勾下的头颅。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凝,胡不为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手也忍不住握拳了起来。
如果……
张軏还是没有说话,气氛越来越压抑。
就在胡不为都要怀疑自己赌错了的时候,张軏突然开口了。
“你小子,倒还算有点良心……”
‘呼……赌对了!’
早些时候胡不为就觉得眼前的指挥使应当和王光典关系匪浅,故此才有此一问,也幸好,自己赌对了。
胡不为心里刚松一口气,张軏又开口了,语气平淡。
“王光典死了。”
“死……死了?”
胡不为愣了一下,王光典在整个安南郡都算得上有数的高手,怎么会死得这么莫名其妙,悄无声息的?
“这事你不用管,你方才所说有机会带本指挥使见识那手术是何意?”
听到张軏发话,胡不为强定了一下心神开口道:“那李医生和我说过,手术后七日左右便过去补做一個手术,今日便差不多是约好的时日了……”
张軏听完怔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倒是好算计,竟把老夫也糊弄过去了,你本就要去补做那什么手术,竟还拿来和老夫谈条件?”
胡不为躬身一笑:“全承指挥使大人宽仁,卑职又岂敢当得指挥使大人夸赞。”
“罢了,明日卯时三刻,伱便到福来客栈等我就是了,我与你同去拜访那李医生……对了,你要补做的那手术叫何名称?”
“回指挥使大人的话,李医生说是叫什么……拆线手术?”
……
翌日,清早。
王光典早早的就起了床,如今医馆就自己一个闲散人员,要是还不表现得勤快一些,就该被李医生赶出去了。
王光典先是将一只木桶盖子掀开,从里面抓住了一只薄薄的、像是某种动物皮肤制成的袋子。
袋子极薄,甚至能从外面看到袋子里一团团缠绕在一起的血肉;沾染着血液的不知名触手;尖锐的、长着细细长长的尾巴的骨刺、以及一些污秽之血、碎肉和古古怪怪的筋膜等等……
王光典见过这些东西,大多都是李凡拿来做手术的一些神器,据李凡说,这些东西已经被“污染”了,失去了原来的作用,现在叫什么“医疗垃圾”?
王光典将袋子系好,准备按照李凡的吩咐拿去掩埋,可刚推开门,王光典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张軏?”
王光典愣在了门口,门外正是大清早前来的张軏。
随后,王光典又看到了张軏身旁的胡不为,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
紧接着,王光典一身布满黏液的肉气得发抖,血管充血,皮肤上那些肿囊甚至炸裂开来,溅了一地的污血。
“胡不为,是你小子把锦衣卫带到医馆来的?!”
胡不为脸色一急,正要解释,张軏便推开了胡不为,脸色复杂地盯着王光典。
带着些许畏惧,那是本能;又带着些许激动,那是情感;以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和感慨。
“光典……你……你没死?”
王光典脸色同样复杂,刚想开口,身后又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哟,老王,这是你朋友?”
李凡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出现在了王光典背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