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岛还有数十里远,像一簇趴在海面上的水草一样安详。
可胡不为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胡岛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为了能更好的管理胡岛,胡不为只是让葫芦篡改了胡岛上海寇们的信仰,并没有将他们彻底转化成狂信徒。
除了那些贴身服侍老妇人的丫鬟们。
老妇人只是一个凡人,胡不为担心有意识的活人会伤害到老妇人。
也就是说,这些海寇们除了在面对葫芦的时候尊崇万分外,平常时候是该干嘛就干嘛的。
这时候正是下午,该是这些海寇们喝酒耍浑吃下午茶的时候,胡岛上不可能这么安静。
胡不为的心几乎是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抹湿咸的海风吹来,胡不为的脸色变了。
海风里夹杂着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儿!
混乱权柄的力量瞬间被激活,前方的似乎被扭曲了一样,远变成了近,曲变成了直,杂糅在一起,形成了一团浆糊一样的空间。
空间被混乱。
但这影响不了掌控了混乱权柄的胡不为。
胡不为在混乱中踏上了最近赶往胡岛的那片空间,转瞬间便降临在了胡岛上空。
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更让人诧异的是,那些断掉的肢体处竟没有一丝血液渗透出来。
所有的肢体都泛着那种苍白的颜色,甚至极度干枯,就好像里面的血液全都被抽取出来了似的。
胡不为颤抖着踏上胡岛。
“砰……”
一声轻微的响声,那是胡不为移动时碾到了一颗头颅,被压爆了。
头颅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了,甚至眼眶都整个深陷了进去,眼珠子也仿佛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压力似的,爆成了一团糊状物,唯有脸上的络腮胡表明着这人的身份。
这是胡岛上的海寇。
血腥味不是从这里传来的,这些人虽然看着可怖,但他们身体内已经没有血液了。
胡不为顺着血腥味儿的方向走去,那是内岛的方向。
胡不为的内心愈发不安了起来。
片刻。
“呜噜噜!”
前方传来了葫芦的呼声,有些不安,却又像带着些许兴奋。
胡不为瞬间就疾冲了过去。
“呜噜噜!呜噜噜!”
葫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胡不为看到了。
那是一条庞大的、足有十几丈长的巨型水蛭,水蛭佝偻着身子,蜷缩成一团,似乎在吃着什么东西。
葫芦则是蹲坐在水蛭旁边,一只一只地给水蛭递着“食物”。
那些海寇。
水蛭口中伸出了一个狰狞的口器,咬在一个葫芦递过来的、神色麻木的海寇身上,海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这是血液被吸食干净的表现。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时间,海寇也没有发出任何惨叫。
不是因为过程太快感受不到痛苦,而是那些海寇已经被葫芦转化成了狂信徒,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如同活死人一样。
海寇被吞食干净血液后,就被丢在了一边。
葫芦则是兴奋地用脑袋将海寇尸体撕成碎块,然后塞进了背后的一個皮袋子里——那是葫芦的胃囊。
胃囊的口子不够大,脑袋、大臂、大腿这些大块的组织器官是塞不进去的,就被葫芦随手丢在了一边,这也就是胡不为看到的那些残肢断臂。
……
胡不为收敛了气息,缓缓走到葫芦身后,轻声开口:“慢点吃,别噎着。”
神色看不出喜悲,声音也极度平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葫芦条件反射似的跳了起来,脑袋握紧了拳。
“呜……呜噜噜!”
“别紧张,是爹。”
胡不为脸上浮现了亲切的笑容,语气温柔无比,就像是正在安抚犯错的孩子的老父亲一样。
葫芦没有脑子,理解不了胡不为那温柔的语气中压抑不住的怒火,脑袋握着的拳头瞬间松了开,伸出了无名指。
“呜噜噜!”
这是葫芦讨好的手势,约等于阿猫阿狗向主人卖萌。
胡不为微笑着伸出手,似乎是要勾住葫芦的手指。
然后,
澎湃的气息突然从胡不为身上爆发出来,整个胡岛突兀地刮起了一阵飓风,飞沙走石!
“我不是让你看着胡岛吗?!”
胡不为伸出的那只手扼住了葫芦的脖子——脑袋的手腕,怒声咆哮!
“馕糠的夯货!这就是你看的胡岛?我娘呢!贼狗攮的!你告诉我这团蚂蟥是我娘?!”
胡不为暴虐的气息伴随着权柄的力量狂涌而出,葫芦身上那些血肉在混乱下逐渐重组,原本的大腿、腚、胸膛这些明显的身体部位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煮烂了的肉一样搅合在了一起。
胡不为犹不解气,又伸出一只手攥住了葫芦的嘴,从里面扯出来了一根肠子,猛地一拽。
“狗娘养的孬货!”
“呜……噜噜……”
“舌头”被拽断一截,葫芦哀嚎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然而,似乎是半天没有新的食物递过来了,那团巨型的蚂蟥猛地转过头,朝向了葫芦。
“娘……”
胡不为转过头,悲恸地开口。
可那团巨型蚂蟥却畏畏缩缩地不敢面向胡不为。
胡不为身上的气势太强了,蚂蟥甚至连神明级都不是,又怎么敢直面胡不为?
蚂蟥将脸转向了葫芦,嗅到了葫芦那被扯断的肠子处的鲜血,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抹狂喜。
随后,探出口器,嘬了上去。
“呜噜噜……”
葫芦痛苦的呼声响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胡不为跌坐在地,满脸的茫然。
即便是以胡不为如今的实力,也看不懂自己母亲是怎么了。
癫狂、嗜血、没有丝毫神志……
“呜噜噜……(奶奶……)”
葫芦的哀嚎声再次响起,神明级的实力不由自主地运转,抵挡着蚂蟥的吞吸。
口器上的吞吸力量受到了阻碍,蚂蟥吸了几口吸不出血来,愤愤地丢开了葫芦,癫狂地大喊着:“花呢!我要花!给我花!”
撕心裂肺的吼声终于唤醒了胡不为。
胡不为手哆哆嗦嗦地探向了腹腔,取出了那一片如梦似幻的花瓣。
几乎只是瞬间,巨型蚂蟥就嗅到了梦幻花的味道,猛地扑了过来。
甚至全然不顾胡不为身上强盛的气势。
看着自己母亲这幅模样,胡不为脸上露出了些许挣扎,又将花瓣收了起来。
“娘!别吃了……别吃了!这东西……”
可胡不为话音未落,巨型蚂蟥便扑倒在了胡不为面前,以头抢地,不住地哀求着、嘶吼着。
“花!给我花!求求你!我要花!花!”
看着巨型蚂蟥如同失去神智一般的嘶吼,胡不为仰着头,痛苦的大吼了出来。
“啊!!”
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一只手颤抖着探向那朵花瓣,撕下了三分之一递给了老妇人……
……
小半刻后。
“给我看好奶奶!再出事情我撕了你!”
胡不为将恢复成人形、陷入了昏迷的老妇人搀扶着放倒在地上,转过头对着葫芦呵斥道。
“呜噜噜……”
葫芦委屈的应声响起。
“记住,剩下的花瓣分两次给奶奶,等到我回来!”
“呜噜噜!”
……
新葡岛。
一片稀泥平原上,立着一根石针,针的身体极细,但头颅却异常大,硕大的头颅上长满了像风化后的砂石一样的珊瑚。
正是如今的安东尼。
胡不为缓缓地走到了安东尼面前。
“说吧,怎样才能给我梦幻花?”
“尊敬的东方神灵殿下!哈哈哈哈哈……”
安东尼那颗丑陋的头颅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