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怔住。
她很少看到儿子这么难过。
因为他一出生就在罗马,从小到大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极少有求不得的时候。
她印象中,周雾上次这么痛苦,还是在九岁那年绑架案过后。
也是因为同一个人。
姜灯。
那时,周雾从医院回来,同样也是这么哭着对她说:
“妈妈,阿玉不喜欢我了,她恨我。”
孽缘。
是她周家欠姜家的,她儿子欠姜灯的。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又绕回了原点。
周母眸中闪过万千思绪,良久,她拍了拍儿子的手,柔声试探道:
“要不,换一个人——”
“换不了!”周雾立刻厉声打断她,“我爱阿玉,我只爱她。”
空气沉寂了几秒。
周母顿住,长叹一口气:“那我帮不了你,爱情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
“等心静下来,去给你父亲认个错,他并不是真心要罚你。”
周母站起身,也走了。
祠堂里只剩下周雾一个人。
他跪在祠堂冰冷的地板上,忍受着背后近乎麻木的痛,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什么也没想,但与此同时,脑海里又像是想了很多。
想阿玉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最不对劲的那天,应该是年前她崴到脚那次。
还有今晚……
阿玉现在在干什么?
她醒了吗?
她会生她的气吗?
肯定会的,她总是生他的气,一气起来能好多天不理他。
总要他先低头去哄她。
但他去哄她,也是开心的。
她就算生起气来也好看。
周雾闭上双眼,想起她生气时睁大眼睛瞪他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
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就放呢……
姜灯回到西临别墅后,第二天一早托王姨寄了封信给周家。
大体意思是,这件事不需要告知姜家人,小事化了。
周父周母原本打算押着周雾去姜家道歉,但收到这封信,看出姜灯不想声张的意思,于是作罢。
原本再过几个月,两个人也就要订婚了。
姜正全他们昨天晚上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不知道,也算是好事。
周家对外宣称是两个孩子一起出去外面玩,忘了时间。
周雾在老宅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
姜灯始终没有来看他。
帝川大学的校园论坛这时却炸开了锅。
因为周雾的生日宴上不乏圈内同龄人,很快有敏感的人从中嗅到一丝异常,开始八卦。
不知道寒假发生了什么,最近开学后,校花校草关系明显转好了。
但周雾生日宴后的第二天,他没来学校的实验室,姜灯却照常去了学校图书馆准备毕业论文。
【不懂就问,是不是又吵架了?】
【累了,怎么天天吵,这才刚和好多久。】
【1楼和2楼打哑迷呢,是说周师兄和姜美人吗?】
【除了他俩还能有谁,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无限循环。】
【笑死,主打一个互相折磨!】
【楼上单身狗懂个锤子,这叫爱情里甜蜜的苦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外人看个热闹就好。】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男神生日宴那天到底为什么两个人都没出现?据说前面开场前两个人都还在。】
【谁知道,天晓得。】
【……】
姜灯对外界的一切喧嚣并不在乎。
她现在已经开始按照系统的要求,继续走剧情了。
私下派人去调查温桃桃的身世。
要不了两天就会出结果。
温桃桃和姜灯是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天出生的,医院不小心搞错了胎儿,就这么简单。
母亲华婉生产那日,本来以姜家的实力,不至于沦落到要去普通医院。
但偏偏那天,她和姜父吵了架,出门在外昏倒了,被好心人看到送去了医院。
后面姜父赶到时,再换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华婉也是因为早产加上难产,后来在医院抢救无效去世。
命运向来如此无常,半点不由人意。
又能怎么办呢?
这个破烂地球ol游戏,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哪怕开局再烂,过程再坎坷,结局再悲惨,也根本不能重开。
她姜灯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不是吗?
这样一想,姜灯感觉好多了。
剧情扭不了,那就不扭。
想那么多干嘛。
大不了就是再来一遍,毁容断腿,又不是没毁过容,又不是没断过腿。
还能咋的。
过一天算一天,主打一个摆烂发疯,享受人生。
姜灯走出图书馆,一个人在外面的草坪上坐了会儿,看着夕阳从天际缓缓落下。
她感觉自己精神状态无比良好。
周雾好了,又来向她求和。
因为挨打和长跪,他病了一场,现在病好才跑到西临别墅来找她。
“阿玉,我错了,是我混蛋。”
“对不起,宝宝别生我气了,好吗?”
周雾看上去有点憔悴。
姜灯刚一进门,他就从沙发上坐起,像个大狗狗一样走过来抱住她,下巴放在她头顶上蹭了蹭。
真挺狗的。
姜灯推他都推不动,最后靠在他怀里,没说话。
“阿玉……”周雾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
“我给你买了最新款的鞋包,还有很多新衣服,都放在衣帽间了,宝宝最近还有新看上的珠宝吗?”
【没有。】
姜灯其实也不想再折腾他了。
快乐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何苦呢?
她忽地抬头望向他:
【要陪我跳一支舞吗?】
周雾怔了一秒。
他似乎是没想到,姜灯这次居然那么容易就原谅他了。
桃花眼里瞬间溢满欢喜。
他像是怕她反悔,急忙应道:
“当然。”
但舞最后还是没跳成。
因为周雾膝盖刚好,背上也才结了痂,做动作时明显不自然,在强撑。
搞得姜灯像在虐待人一样。
【你好没用。】
姜灯从他身上下来,吐槽完他,果断拉着他出舞蹈房去上药。
周雾刚才托举她时,背上伤口又裂了,在流血。
周雾坐在床边脱了上衣,姜灯帮他用生理盐水清理伤口,他还在嘴硬:
“阿玉,我又没喊停,不能说男人没用。”
“我有用没用宝宝还不清楚吗?”
顿了顿,又说:“等我伤好了再跳,先欠着。”
“阿玉是不是心疼我了?”
清理个伤口还不安生。
姜灯从背后伸出手,在他腹肌上掐了把。
周雾:“……”
她的手冰凉细滑,像白玉一样,贴在他火热的腹上。
周雾呼吸一下子重了,喉结滚了滚,立刻捉住她的手,嗓音低哑:
“宝宝,不要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