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差一点儿崩溃了。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都会瞬间迷失。
    他还是那个苏霁，北漂小青蛙，低调，卑微，仰望苍穹，不敢奢望荣华富贵，所以，觉得现在的场面极为魔幻，也极为珍贵。
    审美疲劳？
    这才多久啊？
    “放心，朕答应你了！”
    “皇上真好，皇恩浩荡！王妃说要奴婢侍奉皇上，只求保潞王一命，现在，一切都好了！”朱佳雨惊喜极而泣。
    苏霁返回乾清宫，心情愉快，喊来骆养性和方正化等几个锦衣卫，太监头目询问外面情况，又将几个密报书信看了，一是皇族叛乱的人已经抓捕，正在审讯，二是派遣出去的太监们，已经在江南调查豪门的资产情况，苏霁感觉怵目惊心。
    乡绅有钱，富豪有钱，权贵有钱，富可敌国，粮食和布帛白银堆积如山！
    一些财主动辄家产价值几十万两，几百万两，还有价值数千万两的！
    大地主，矿山主，作坊主，行商，钱庄票号，其中最典型的是海盗头子，已经被招安了的郑芝龙。
    郑芝龙家族几乎垄断了北到日本，南到东南沿海的海上贸易，现在风头正盛，每年获利上千万两白银，以前可能差一些，综合二十多年的海上武装外贸经营，单独郑芝龙一家的家产总值至少六千万两！
    苏霁陷入了沉思。
    也为前任崇祯皇帝鸣不平。
    这么多钱，遍地金银的大明朝，皇帝和国家财政居然窘迫到向官员祈求募捐，对百姓征收苛刻，反复拖欠军饷，造成军队哗变，民心愤怒？
    这样的皇帝，不是昏君，谁是昏君？
    郑芝龙的家产和整个国家的外贸收入，必须掌控在皇帝手里，掌握在国家财政手中！
    南宋半壁江山，主要依靠外贸收入，活得非常滋润，明末决然放弃了外贸权利，交给私人垄断？
    愚蠢啊，愚不可及！
    怎么才能将郑芝龙拿下呢？
    怎样才能稳妥地收复国家外贸管理权，建立海关征收源源不断的关税？
    假如完全掌控外贸主权以后，再进一步利用国家力量向外拓展，外贸收入还能增加许多。
    有了外贸收入，明朝几乎可以豁免全年的田赋！
    苏霁仔细思考，同时询问王承恩。
    王承恩竟然一无所知：“皇上，老奴只在宫廷伺候皇上，对外臣们的事情知之甚少，惭愧。”
    苏霁顿时警惕起来。
    在皇帝身边，竟然没有丝毫的关税意识？
    莫非郑芝龙行贿行到了他这里？
    很可能！
    苏霁决定第二天密召洪承畴和孙传庭商议，这是自己的两个心腹，也是能人，洪承畴听说还是福建人，和郑芝龙有没有特殊关系？
    对了，郑芝龙这人不地道，后来是投降了满清的，害得唐王政权后院失火，瞬间崩盘，这个无耻之徒！倒是他儿子还算对大明忠诚。
    直接对郑芝龙下手肯定不行，最好从郑成功这里打开突破口。
    “皇上，夜深人静，您应该歇息了！”王承恩提醒以后，倒退几步走了。
    宫女进来，“皇后命奴才请皇上翻牌子。”
    苏霁直接命令小宫女走开，什么翻牌子？那么繁琐？之前不是没有？
    天气温热，苏霁沐浴以后，十分惬意。
    刚在龙床上躺好，准备入睡，就有敬事房太监在外面喊：“皇上，宫女朱佳雨觐见皇上！”
    乾清宫殿门打开，几个宫女缓缓进来，灯光朦胧处，一个个花枝招展的，为首的正是朱佳雨。
    天哪，打扮起来简直像开了美颜一样精致！
    大明宫装不是这样的。
    没有这么火辣。
    她对衣服进行了修改，特别单薄塑身，颜色也特别鲜艳。
    苏霁都看呆了……
    第二天中午，锦衣卫正式带着皇族人犯头目来见苏霁，苏霁在乾清宫内接见了这些人。
    一个郡王，三个国公，都年轻力壮，被捆得结结实实喊过来，被锦衣卫推搡着。
    “杀吧，杀吧！我们就是谋反了！杀吧！丧尽天良的狗皇帝，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这个残害同宗的毒蛇！”几个人明知必死，梗着脖子，大呼小叫，引得很多宫女和太监侧目而视。
    “这些目无君父的歹徒，还是皇族呢，该杀！”
    “是啊，皇上这么仁慈，英明，他们还要造反！”
    一些宫女和太监，从地上捡起树枝和土块，朝他们投去。
    尤其是朱佳雨和窦美仪，在外面看见了，气得不行，追着用东西打，引来了更多人一拥而上。
    等他们到了苏霁跟前，已经面目全非，被锦衣卫抬着过来，杵到地上，几个人搀扶着。
    “杀吧杀吧杀吧，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苏霁让锦衣卫给他们解开绳索，又将朱佳雨和窦美仪等人赶走：“你们就是从军营叛逃的头目，你们觉得军营生活非常困苦，不如死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大明全国几十万将士，每天都是这样过的！你们这些寄生虫！”
    “当年洪武大帝小时候，是乞丐，当过和尚，参加义军反元，他苦不苦？我们皇族，享受了天下百姓供养二百多年了！该为天下百姓做点儿事情了！”
    “凡是叛逃者，朕一律送给李自成和张献忠，让他们来告诉你，如果大明完了，我们皇族的下场！”
    “锦衣卫，马上派人送开封，再送洛阳等地，交给李自成等人处置，就说这是皇族老朱家的寄生虫，随便处置！”
    啊？
    四个皇族叛逃者吓坏了！
    李自成可是遇见皇族，必定屠杀干净的主儿，而且，屠杀手段花样繁多，极尽残酷！那是阿鼻地狱修罗场啊。
    洛阳城福王是被做成福禄寿宴席直接吃掉的。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等他们苦苦哀求了大半天，苏霁才让他们自己选择。
    “皇上不杀我们？”四个人惊喜得面面相觑。
    苏霁让他们返回军营，继续训练，但是，必需向所有留守京师的皇族新兵们宣讲认罪，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我们都是太祖的子孙，如果国破家亡，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一个也别指望活下来！我们必须努力！为了洪武大帝的荣耀，为了我们的父母和家眷，我们皇族必须拼搏到底！”
    四个家伙高兴坏了，呜呜呜大哭：‘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皇族的事情，不是小事儿，苏霁马上带着锦衣卫等人，四个罪犯，奔驰到了京营，召集全部皇族留守训练人员训话。数万皇族军团，已经兵分两路，前往关宁战场和开封前线，剩下三分之一，都是最后拘押来京师的，或者老弱病残的。
    演说，渲染问题严重性，指出如果皇族不努力，一年半之内，有亡国危险，全部皇族都将被满清和李自成等人屠杀干净，家眷将被凌辱，成为营妓！
    苏霁的口才不是多好，可是，演戏谁不会？
    关键是，皇帝亲自来了！
    “三年为期，如果国事好转，全部皇族立即恢复封地！”
    “对了，朕已经两次亲自上前线了，你们为什么不能？老朱家的天下老朱家人不保护，谁来保护？”
    “朕还告诉诸位，几个月以后，朕将太子从南京召回，废黜太子身份，参加你们的军事训练，作为一名士兵上前线参战！”
    宣布赦免全部叛逃被捕人员。让那四个王公当众忏悔。
    “你们可以对朕不仁，朕不能对你们不义！”
    苏霁还当众宣布，为被闯献贼军杀死的福王，楚王等亲王郡王二十余人，其他皇族国公以下上万人，为济南被满清捕获的德王等皇族数千人，祭奠祈祷，下令在军营的皇族军团设置这些人的灵位，发誓为他们复仇。
    还将开封战场上阵亡的皇族名字全部公布，也设立纪念碑。
    为了烘托气氛，苏霁还随身调集宫廷乐队演奏哀乐。
    哀乐声声，尤其是萧瑟的长箫，形成哀婉的背景，迅速抓住了所有人的灵魂。
    最后，是苏霁引领队伍，振臂高呼，发誓为这些皇族复仇！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大明砥柱在，皇族矫如龙！”苏霁最后，是声嘶力竭地呼喊！
    所有皇族军团的留守官兵，都被震撼了，心悦诚服，泪流满面：“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很多人纷纷跪地忏悔，捶胸顿足，反省着自己对皇帝的怨恨，腹诽，当场有几个人自杀身亡！
    结束演讲，苏霁返回皇宫，送行的洪承畴还在震撼之中：“皇上恢弘大气，仁义磅礴，冠绝天下！微臣等惭愧！”
    勋臣主将朱纯臣心悦诚服：“皇上说的太好了，微臣也怒发冲冠，慷慨拔剑！”
    孙传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偷偷问：“皇上，今天是谁谋划的？了不起啊。”
    锦衣卫骆养性和全部锦衣卫在场官兵，看着皇帝，都是崇拜凝重的眼神。
    几个太监，几个宫女，也都满脸小星星。
    效果极好？
    真的？
    苏霁不过是模拟了几年前风行校园的一群卖书的人，为了贩卖感恩类的丛书，那些人采取了各种办法演讲，每每感动得全场唏嘘，无不动容！
    吧唧吧唧吧唧。
    苏霁刚走出军营，就被宫女们包围，“皇上，您太慈祥太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