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月影纱精心制成的罗帏,轻盈如烟,细密的金银丝线在其间穿梭,勾勒出一幅繁复而细腻的海棠花图腾,每一片花瓣都似乎在微风中颤动,赋予了床榻上安睡之人如诗如画的梦境,仿佛置身于春日里绽放的花海之中,流露出无尽的奢华与高雅气息。
床榻,那是一处真正的避影匿形之地,底座由一整块琥珀雕琢而成,温润的质感与沉稳的色调相得益彰,只求安眠。
内壁以珍贵的椒实仔细涂饰,淡雅的香气轻轻弥漫,仿佛将时光的恬静融入每一寸空气之中。
透过流光溢彩的珍珠帘,一张精巧的桌案映入眼帘,上置一尊香炉,龙涎香氤氲流转,两种独特的香味交织缠绵,共同装点着这庄严而温馨的寝殿,尽显尊宠之感。
“既白,鞠衣!”慵懒起身的人正是已经入主永寿宫的萧云。
“娘娘,您可算醒啦,十二阿哥已经在外面用茶吃点心了。”鞠衣也没有想到自己家小姐还能当上嫡子的师父,难不成这也要继承老太傅的衣钵吗?
“哎呀!为何不早些唤醒我?”萧云忽然挺直了身子,急切地问道。
“十二阿哥说了他不急,所以等您自然醒来再说。”既白耐心地解释。显然,永璂对萧云的尊重超乎寻常。
“去库房取那个少爷特备的长盒来。”萧云一边梳理妆容,一边对鞠衣吩咐道。
“遵命!”
待萧云梳妆打扮好,已经是一盏茶过后了。
永璂时隔数月总算见到了自己的师父:“儿臣给景娘娘请安!”
萧云将所有人打发走,又唤永璂至身旁:“永璂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师父了?”她轻声问道。
永璂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反问:“我还可以叫您师父吗?”他显然对此有所疑惑。
“为何不能?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萧云蹲下身,与永璂平视,准备解释,“我和你皇阿玛……”
然而,永璂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师父,我知道,如果您不成为皇阿玛的妃子,永璂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您了!”他的话语透露出对现状的理解。
萧云被永璂的直率触动,她原本以为永璂会因身份的转变而疏远自己,殊不知皇后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调和作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永璂很高兴!”小小的人儿说出来的话反而是在安慰大人,这让萧云更加坚定,她绝不能让这个孩子落得个无嗣而终。
“我也很高兴能做你的师父,永璂!”萧云指向桌上的长盒子,“这是迟到的拜师礼!听说你在上次的比试中进步很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萧云不是胡说,而是住在养心殿时,乾隆召见诸位皇子的谙达,她在东暖阁翻着棋谱听了一耳朵。乾隆也随后跟她说了永璂的情况。
永璂满怀期待地打开盒子,一把淡青色的剑鞘静静躺在里面,剑柄上的莲花暗纹镶嵌着一颗蓝宝石:“师父,您真给我配了一把剑吗?”得到萧云的许可后,永璂小心翼翼地抽出,剑尖虽未经磨砺,却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剑身漆黑如墨。
“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剑!”永璂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剑,仿佛压抑的情感在此刻得以释放。
“等我认为你学成出师了,这把剑就可以开刃了!”萧云轻抚永璂的头,“开刃的剑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你的皇阿玛和皇额娘,保护你的兄弟姐妹,保护这片锦绣河山,还要保护你的爱人。他们永远不是你的敌人,你的剑锋只能指向侵略者和分裂者,但绝不是亲人!”
“是,永璂谨记于心!长大后,永璂也会保护好师父的!成为让皇阿玛和皇额娘骄傲的儿子!”永璂坚定的目光向萧云许下了诺言,他要做一个守护家人的男子汉。
“说得好!”乾隆处理完朝政,就迫不及待地来到永寿宫陪伴萧云。由于永寿宫的侍从都是乾隆亲自挑选,所以他出入永寿宫无需通报,也因此听到了萧云和永璂的谈话。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永璂收起剑,恭敬地行礼。
还未及萧云行礼,乾隆已牵住了她的手,听人抱怨着:“您怎么还偷听人家墙角呢?”
“朕光明正大地回自己的家,怎能算是偷听呢!”乾隆引领萧云到榻边坐下,示意永璂免礼并示意其走近,轻轻抚摸着永璂稚嫩的肩膀,“永璂懂事了,很好!一步一步来,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让朕引以为傲!”
永寿宫仿佛一家三口,乾隆幻想着如果他们有了孩子,是不是也能像现在这样,夫妻和睦,父慈子孝……
永璂在永寿宫享用过午膳后才离去,继续下午的学习。
望着送至门口仍不放心的萧云,乾隆心中越发心痒难耐,他真的渴望和向往与她共同孕育儿女的情景,他会给予她和他们的孩子无尽的宠爱和最好的一切。
萧云被乾隆拉回殿内又猛然抱起,直接压在了床榻上。
萧云的面颊瞬间红润,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乾隆:“您……您怎么能……”
“怎么能什么?”乾隆低头,轻咬了下萧云的唇,声音低沉,充满磁性,“朕想,我们应该有个孩子。”
他目光深邃,仿佛在诉说着心底最深处的愿望。
他的手指在萧云的颈项上滑动到她的胸口,轻轻地在她的胸口画圈,然后慢慢地下滑,停在了她的腹部轻抚着,仿佛那里已经有了两人的结晶。
萧云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淡淡的笑意取代,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那您是要白日宣淫吗?”
他的唇瓣轻轻覆盖在她的唇上,开始了深情的吻。
她的手臂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将身体紧紧地贴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她的唇瓣回应着他的吻,她的心跳加速,她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变得柔软。
“午后小憩而已,再说,这样便不算了!”抬手将罗帷放下,月影纱将床榻上的旖旎和日光都遮盖住,只留下令人面红心跳的暧昧喘息声……
日光透过窗棂,洒在永寿宫的金砖玉瓦上,给宫殿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阵花香。
永寿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花瓣,每一缕阳光中,悄然生长,等待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
延禧宫
“明珠格格吉祥!今天真是不巧,十四阿哥又病了,娘娘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冬雪将紫薇拦在延禧宫门外。
“永璐又生病了吗?胡太医前几天不是说好的差不多了吗?”紫薇有些着急,毕竟如今令妃除了是她的庶母外,更即将是她的姨娘。
“十四阿哥胎里不足,只能仔细养着,说是要到十岁方能确保无虞……”冬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殿内传来呼救声。
“传太医,快去找胡太医,娘娘晕倒了!”
“娘娘,您这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宣太医呢?”紫薇第一时间冲到殿内,守在令妃身边体贴的侍奉。
“十四阿哥的身子不好,离不得人,本宫夜夜照顾才有所好转。”令妃脸色不好,只能握着紫薇的手无奈的说。
“娘娘,您这么好,老天会保佑您顺顺利利,也会保佑十四阿哥早日康复的。”
“格格还说呢?自从贵妃娘娘进宫后,皇上一次延禧宫都没来过,皇后娘娘也嘱咐后宫嫔妃别去扫皇上的兴,所以哪怕十四阿哥的病反反复复,娘娘都没不让我们去请皇上,明明娘娘当年对还珠格格这么好,还珠格格当了贵妃娘娘反而……可怜了十四阿哥!”冬雪嘟嘟囔囔的说。
“不可乱说,怎么可以议论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年纪小,皇上多去陪陪也是自然。本宫要照顾十四阿哥,哪有还有精力侍奉圣驾呢?要是开罪了皇上该如何是好?”令妃制止着冬雪的抱怨,可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还有什么不让说的?
“娘娘,皇阿玛真的一次都没来过延禧宫吗?”
“别听她们胡说,你皇阿玛就是朝政繁忙,顾不上后宫的。”令妃温柔的安慰着紫薇。
“娘娘!您还如此瞒着格格吗?贵妃娘娘住在养心殿一个多月,皇上一次后宫都没进过,再这样下去,咱们延禧宫都快变成冷宫了。”
“腊梅!自己出去跪一个时辰!”令妃生气地指着门外。
“娘娘,腊梅冬雪也是心疼您和十四阿哥啊!再说就只是在延禧宫说说,您就饶了她吧!”紫薇给腊梅求情。
“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如今没办法和尔康终成眷属,但是既然皇上允许了,那就是时间问题了。”
“娘娘,我娘去世的早,她跟您一样都是极其温柔的人,您对紫薇的好,紫薇感激不尽的。”
两人聊了很久,紫薇出了延禧宫并没有直接去找萧云,而是踩着乾隆晚膳前的时间踏入永寿宫。
正如紫薇料想的一样,她刚刚坐在永寿宫里,乾隆就带着给萧云的惊喜踏入正殿:“云儿,云儿,朕已经安排好了,明天……”
“紫薇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紫薇站起身行礼。
乾隆还是制止了准备起身的萧云:“昨天晚上这盘棋还没研究出来啊?紫薇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乾隆有些意外在永寿宫见到这个女儿。
“紫薇从延禧宫令妃娘娘那里来,十四阿哥的病反反复复,令妃娘娘协理六宫又要照顾小阿哥,人瘦了一大圈,今天下午还晕倒了……”
萧云不敢相信的看向紫薇,她来永寿宫的目的是为了把乾隆截到延禧宫吗?可是她眼见提及十四阿哥生病后乾隆眼中的紧张,她又没有理由拦下一个父亲的舐犊之情。
可是如果不拦下,已经快三月底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她自知不易有孕。所以只要令妃无妊,她就成功将嘉庆帝扼杀在历史长河里,再也不会有这位有着魏氏血脉的窝囊废皇帝和他的子孙后代,她也算是功德圆满,只是如今……
紫薇完完全全没有看向萧云,她看到今天的令妃就想到了她娘,她娘望眼欲穿的等了她爹十八年……“皇阿玛,紫薇小时候生病没有阿玛陪在身边,只有我娘守在床前……皇阿玛,您去看看十四弟吧,说不定您去陪陪他,他的病就好的快些,令妃娘娘也不会殚精竭虑……”
乾隆浸在宫中历经三朝,怎会不知后宫妃嫔拿孩子争宠乃是常事,只是他的后宫向来安分,而且令妃是孝贤皇后一手调教,若不是永璐真的病得不轻,也不敢让紫薇来当说客吧?有些犹豫的看向萧云,刚刚要和她分享的惊喜也不知如何再说。
萧云注视着一言不发的乾隆,心下了然,今晚紫薇不把乾隆请到延禧宫是不会罢休了,乾隆的心思怕是也已经飘到了延禧宫。
罢了,总归稚子无辜,她怎么能阻止他不去看自己的孩子:“皇上,臣妾这儿有受伤时您和老佛爷赏的人参和灵芝。既然十四阿哥生病,令妃娘娘那里臣妾就不去添乱了,您就代臣妾给令妃娘娘赔个不是,让太医验过后再斟酌给十四阿哥用药!”
萧云换了自称,没有之前两人在一起时的随意,这也让乾隆有些担心,却见萧云再次出声吩咐:“鞠衣,你亲自去拿,齐朔去请常太医跟去延禧宫和胡太医一起检验。”
“是!”
“云儿,朕去看看永璐,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乾隆拉着萧云的手解释着。
“我知道,您去看十四阿哥吧!”萧云有些强颜欢笑,这是她第一次把他推出去,哪怕她一点都不想。
乾隆带着小路子前往延禧宫,萧云回头打量着紫薇,她看不懂她了,为什么要这样?
被萧云盯得有些心虚的紫薇率先和人解释:“小云,皇阿玛自从你进宫以来,已经日日夜夜陪着你了,哪怕你来月事,皇阿玛都不去别的娘娘那里。”
“所以呢?我应该当个贤妃劝他雨露均沾是吗?我应该避宠是吗?”萧云的语气满是嘲讽,亏她为了记忆里紫薇帮小燕子怼过欣荣而打算劝老佛爷成全尔康和紫薇早结连理。
“小云,令妃娘娘对你和我都很好,我们不能这样对她恩将仇报的,十四阿哥真的反反复复生病了,令妃娘娘真的很不容易……”
“我不是已经劝你的皇阿玛去延禧宫了吗?你还想让我怎样?”
“我不想你难过,可是小云,我见到令妃娘娘就想到我娘,只是令妃娘娘比我娘幸运,她在宫里,还能见到皇阿玛,可我娘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嗯,我不难过,毕竟人是我自己推走的!”萧云开始赶人了,“紫薇,我看了一天棋谱,有些乏了,就不留你用晚膳了哈!”
“那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紫薇告退后,没有萧云的允许,所有人都不敢轻易踏进正殿。
“啊……”萧云一个爱棋之人十八年来第一次将棋子棋盘棋谱扫落在地,她的心血谋划都白费了,全白费了!
既白是脾气最像萧云的人,刚刚正殿里的事她听得一字不差,如果这不是皇宫,而是杭州或者云南,她一定打得这位沧海遗珠变成猪。小姐为了帮她认爹自己吃了多少苦,还把自己嫁进这四角天的紫禁城,如今还堂而皇之来永寿宫截人。
“既白!”鞠衣和齐朔拦住激动的既白。
“你别冲动,此事没这么简单!”齐朔给既白掰开揉碎了解释,“今天的事儿,明珠格格怕也是让有心之人利用了……”
“齐朔,进来说吧!”萧云的声音传来,齐朔带着鞠衣既白才敢进来,“小桌子小凳子,你们四个守好院子,明月彩霞,你们两个去传膳吧,咱们一起吃!”
“是!”
齐朔关好门后,才娓娓道来:“小姐,奴才被送进宫多年,依奴才来看,此事是一箭双雕之计。”
“说说看!”萧云理智回来了不少。
“我们就当明珠格格是被利用的,那么利用之人最希望的自然是通过明珠格格将皇上请走,如今目的达成,受益的是延禧宫,那么始作俑者就是延禧宫,可为什么一定是明珠格格呢?”
“因为明珠格格和娘娘关系好!”鞠衣瞬间听明白。
“是,也不是!”齐朔看向面带笑容的萧云,他知道自己的小姐一定是胸有成竹了。
“啊?”
“如果我和紫薇闹僵,那么也就是把福家放到了我的对立面,好计策啊!”萧云不禁佩服起令妃,不愧是笑到最后的人。
“令妃娘娘和福家还是把筹码放到了五阿哥身上,十四阿哥身子可谓是朝不保夕,说没就没了。”齐朔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告诉给萧云,“福家福晋一直劝令妃娘娘再要一位皇子,可是皇上前几年忙于朝政,实在是鲜少进后宫……”
“如果是这样,永琪那里的确是需要有咱们的人,可是我不在宫外,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萧云有些无奈可惜的摇摇头,“鞠衣,既白,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吧。”
“小姐,我听明白了!”既白也听懂了,心里觉得宫里的人都是数蜂巢的,浑身都是心眼儿,又拍了齐朔一下,“谁能想到当年少爷和小姐救下的兄弟会又来伺候小姐。”
“小姐,当初萧总督送奴才进宫是奴才兄弟商议出来的结果。我们兄弟和母亲的性命是少爷小姐救下的,读书识字也是少爷小姐教的,我们不能知恩不报,所以奴才愿为萧佳氏效犬马之劳。”齐朔跪下说道,“当时奴才进宫时年纪小,而且又有萧总督打点,这才被分到文渊阁洒扫。皇上是个好读书之人,机缘巧合下入了皇上的眼,这才有机会被皇上身边的吴公公调来御前,又和小路子一同被吴公公收为干儿子。”
“沧浪已经长大了,现在跟着半见打理商铺,过不了几年就该娶媳妇了,他写信托我告诉你,他以后生两个儿子过继给你一个,给你养老送终。”萧云站起身从带进宫的银票盒子夹层中拿出那封信递给齐朔。
“这小子,净胡说八道!”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是齐朔说不感动是假的。
“其实阿玛只是希望御前能有个报信的人,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你又跟回了我!齐朔,我这里可没有御前风光了。”萧云有些惋惜,费了多大功夫才找到一个背景干净的人。
“娘娘大可放心,奴才的身份皇上派粘杆处查了都没有问题,这次皇上要找人来永寿宫伺候,属实是皇上在乎您,所以在御前升无可升的奴才自然成了第一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