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心里震惊，天谴之日……
    她不知道何为天谴之日，但她知道前世姐姐身为天地之灵，被人为造出来就是为了加固上界和下界的结界。难道这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可是这都过了二十万年了，为什么这一天要来得这么晚，或者说来得这么早……
    颜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努力控制眼眶中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姐姐，我们都会死吗？”
    颜姝轻轻抬手，擦去颜朝眼角的泪水，坚定道：“不会，有我在，没人会死。”
    颜朝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一会的功夫，泪水就已经被冻成冰痕。颜朝转过身去，“姐姐，朝儿会努力的。”
    此时千言万语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姐姐知道前世她也是那个祭品，她依然会这么做。毕竟曾经的姐姐就已经做过选择了，与其让姐姐再次知道真相而痛苦，还不如让姐姐以为只有她一个祭品吧。
    只有一个，也只有一次……
    颜姝从后面伸出双手，把颜朝身上的披风解开。颜朝回头才发现，颜姝早已解下大氅了。
    白色底衫，晶莹剔透的蓝色薄纱覆在外层，上面镶嵌着点点闪亮的水晶。手臂上带着一串冰晶臂钏，臂钏上雕刻着莲花图腾，狮头在正前面，莲花在侧面。肩上两边各有两捋丝带垂下，一前一后，甚是美丽。
    颜朝没有臂钏，一条宽大丝带从肩上垂下，在大臂和小臂交界处撕成两半，腋下做了连接处理，并不会完全露出手臂。
    “我只演示一次这套身法，之后我会一步一步指导你。”
    说罢，颜姝单手凝结出一把冰晶剑，单手持剑舞动。每一步都如梦如幻，出剑招式总是出其不意。用句话来说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上下起舞，清影迷眼。
    颜姝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你来，我看着你练。”
    颜朝惊讶一声，“可是我没记住动作！”
    颜姝把剑收起，“动作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不是剑法，非要固定的动作出击才有力，这是教你如何规避攻击，这是防御，而且我在里面用了一点点幻术，幻术造成误差，就更容易干扰对手。”
    颜朝这下懂了，“我懂了姐姐，就是攻击的招式是固定的，但是防御是随机应变的。”
    颜姝一下拍上颜朝的后脑勺，“攻击也不是固定的，像万晶剑，它就没有固定的招式，幻化出来的每一柄剑前进的轨迹，都是由自己操控的。虽然很多功法都是固定的招式，但是我们也可在这些功法上进行改良，若是一味的争抢功法而不去改进，那世上的功法总是有限的，而且有固定的功法就会有固定的防御招式去防它，长此以往修行不只是停滞不前，还有倒退。”
    颜朝闻言，顿觉醍醐灌顶。
    “难怪六界从前高手如云，如今只能靠灵力把修为堆上去，一身的修养极其少。不懂得变通，就像一个不流通的湖泊，终有一日会被阳光晒干最后一滴水。”
    颜姝点点头，终于教通了。往后的时间，颜姝一直在纠正颜朝。
    虽然动作不固定，但是反应速度和规避速度也很重要。更何况颜姝教给颜朝的是通用的，只要对方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攻击方式，用这个身法基本都能避开攻击。
    颜姝坐在一旁的崖边，只是她多次转动手中的酒壶，却没再喝一口。抬头间，她恍惚看见当年坐在此处和涂山离月畅饮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豪情壮志。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少女早已不再懵懂……
    “姐姐，你看，我成功了——”颜朝向颜姝挥手，大声喊道。
    颜姝转过头后，颜朝开始展示，虽然动作跟颜姝做的不全一样，但是路径差不多了。还剩下的不足之处就只有，颜朝没用幻术，做不到如梦如幻的境界。
    颜姝看到颜朝，像是看到当年在这练剑的自己。一柄剑，仗剑走天涯。舞完剑，最后畅饮一壶酒，委实痛快。
    当年的豪情壮志，终究被时间磨灭。一个面具，一个身份，蹉跎一个人的一生。
    是谁，还没有看清楚人生的目标，那是颜姝，因为她没有未来。是谁，还没有看清人生的真谛，那是颜朝，因为她眼中没有色彩。
    颜姝看着颜朝，忽然想起刚醒来的时候看着颜朝很是拘谨，但是也很恪守规矩。如今看来，那是她在压制自己的天性，时间久了，她已经习惯稳重，所以便再无拘谨。
    颜姝想，或许自己曾经认她做妹妹，或许就是想看着她天真机灵好动的性子。颜姝在想这仙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到了这里都会变得萎靡不振。
    颜朝很刻苦，起早贪黑的练习，也跟着颜姝学习幻术。颜朝这才了解到，颜姝曾经看着速度很快，一下就闪现到旁人身边，这是因为颜姝用了幻术。
    幻术造成颜姝还在原地的假象，颜姝实则已经快来到别人身边了。片刻的幻术最是迷人眼了，很难让人分清真假。
    颜朝佩服颜姝的想法，也没想到幻术竟然还能这么用。
    颜姝当然得另辟使用幻术的蹊径，当年傅潇带回个孩子，这个孩子很擅长幻术，傅潇让他当颜姝的老师。当时颜姝还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而不服气，直到自己每一次变幻都能被看出来，颜姝这才不得不佩服幻真的厉害。当然，幻真最后给褚棃当侍卫去了，毕竟两人年龄差不多，而且他还能从军。
    那时候颜姝不服气，所以就想尽办法的练习幻术，最后还是幻真说的：“修行幻术不在于精，而在于如何运用。”
    颜姝明白以后，便琢磨怎么把幻术运用到极致。长时间的幻术跟定会被识破，但如果幻术只持续很短的时间，甚至是更短，或者说是变脸的时间，如此一来便会给别人造成干扰。
    颜姝屡次使用这样的幻术跟幻真比试，连幻真在用幻术的一瞬间都愣住了。毕竟幻术只持续一刻，他一眼看出幻术的时候，颜姝已经来到面前了。
    连幻真这样的高手都败在自己擅长的幻术下，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颜姝其实考虑过要不要把幻真找回来教颜朝幻术，但是一想到褚棃还不知道她的决定，就不太想打扰他们。越晚知道，他们就会少一些伤心的时间，多一点快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