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临感觉自己被这家人给刷新了无耻的下限,原来没有最无耻,还有更无耻。
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宋春生也忍不住了,他整个人上前一步,挡在周宁身前,对着周大伯父夫妻二人严肃地说:
“我们今次前来,就是给宁哥儿下聘的,我要求娶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宁哥儿,不是其他的什么阿猫阿狗,我们的订婚书上已经写了彼此姓名,此事断不可能更改,还请你们不要异想天开,晴天白日的少做梦,我的妻子,只能是周宁,也只有周宁。”
宋春生说的掷地有声,就连一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忍不住拍手叫好,真男人就得是这样,自己的媳妇自己维护。
宋春临也默默给自家哥哥竖起了大拇指,看不出来他哥哥还挺有宠妻的潜质的,再一想到宋爷爷跟宋阿麽,宋大庄跟宋秦氏,嗯,看来宋家宠老婆应该是天生的。
就是周宁跟王婶子,也被宋春生的这一番话给感动了,周宁更是直接红了眼眶。
自从父母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维护过了。
而周大伯母还不死心,试图从周宁身上突破,她不断贬低周宁,说他懒惰,说他不修边幅,说他邋遢,说得周围众人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替周宁抱不平。
“我说周大家的,你说的明明是你闺女吧?我就没见过你家闺女下地干活过,这庄户人家的女娘哪个没下过地,偏你家的娇贵是吧?”
“就是,宁哥儿每年还会自己下地种田,你家跟老二家收了人家的田地,说好每年都会给宁哥儿三石粮食的,我就没怎么见过你家真给宁哥儿粮食,宁哥儿要不是自己能种地了,怕是早就饿死了。”
“何止饿死啊,我瞧着这些年他们还总是叫宁哥儿去他们家地里干活呢,啧啧啧,真是自己的女儿养在家里,别人家的哥儿就当牛一样的使。”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些年周家兄弟两是怎么对这个弟弟留下来的遗孤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对周大伯母的那些贬低的话语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周大伯母听着那些话就下意识的反驳:“他是哥儿,又不是女娘,要不是我们家的粮食,他哪里能长得这么大,多干点活怎么了?我还没跟他算这些年养育他的恩情呢,就冲这份恩情,他就应该把夫婿让给我家大丫,我家大丫头的亲事可还没着落呢,没道理她这个做姐姐的没出门子,弟弟却先嫁人的。”
宋春生听不下去了反驳道:“我们来之前便打听清楚了,你们三家是分了家的,所以宁哥儿家里就他一个,他就是最大的,怎么就不能嫁人了?你们这般阻拦宁哥儿嫁给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面对宋春生的质问,周家大伯母瞬间卡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宋春生又把矛头对准了周大伯父。
“来,这位大伯父你告诉,为何你一直阻止宁哥儿嫁给我,莫不是你们想在宁哥儿的婚事上插一手,把宁哥儿卖了,然后借此大赚一笔,我说的是也不是?”
周大伯父也说不出话来,只因宋春生说的全对,而且宋春生说的还算轻的了,事实是他跟弟弟两家,是打算推周宁去送死,只要周宁一死,他们每家都能拿到一百两白银,那可是一百两啊!
他这辈子累死累活,手里的钱最多的时候也才六七十两,哪里见过一百两长什么样子啊。
而更换新娘,纯粹也是见财起意,宋家拿来的聘礼还摆在屋子里供人观赏,那金首饰闪闪发光,两人根本无法忽视,心里想着换了新娘,周宁去冯家,自己女儿去宋家,这样既能拿了冯家的银子,又能赚宋家一笔聘礼,多合算啊。
但是这两口子显然忘了宋家又不是任人摆布的布偶,凭他一句话就能把人给换了,也不知道在来之前宋家已经摸清楚了周家这些人的底细了,宋春生一口咬定只娶周宁,不可能也不会换亲的。
王婶子也站出来,指着周大伯父两口子的鼻子开骂。
“你个缺心烂肺的狗东西,你还想拿捏宁哥儿的婚事,我警告你,不要在对宁哥儿的亲事指手画脚,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们后悔!”
也许是王婶子的话吓到他们了,也许是宋家坚决的态度让他们无从下手,周大伯父只能在村民的哄笑声中拉着媳妇走了。
自此,定亲的闹剧算是短暂的结束了,但王婶子跟宋家人却并不放心。
王婶子拉着周宁的手担忧的说:“宁哥儿还是跟着我回去住吧,过了年再说,你那大伯父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都能说出换亲的话,那也肯定做得出换亲的事来,跟姑姑回去,先在那边住着,等出嫁那天再回来。”
周宁还有些犹豫,这里毕竟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不在老宅里过年,心里总归是不太愿意的,可王婶子说的话也对,他那大伯父跟二伯父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虽然婚期就在二月,可谁又能保证这段时间不会出其他事情呢?
宋春临看出了周宁的犹豫,他跑过来抱着周宁的手臂跟他保证:“大嫂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不敢过来找你麻烦,只要你相信我就行。”
宋春临说这话的时候带上了精神力,木系异能者的精神力带有安抚作用,在宋春临有意识的安抚下,周宁才逐渐放松了精神,意识到宋春临喊自己嫂子,他后知后觉红了脸,想到刚才宋春临不知喊了多少声大嫂,周宁更是觉得脸上开始发烫了。
这小孩怎么这么大胆呀,他们只是定亲,居然就喊上大嫂了。
周宁稳了稳心神,佯装淡定道:“姑姑不必担心,今天我们当众下了他们家的脸,估摸着会消停好一阵了,而且我爷奶都还在,他们虽然这些没怎么管过我,但要是大伯父二伯父他们做的太过了,他们也会说上一声,这事关我的终身大事,他们还没有这么糊涂。”
正如周宁所说,那边周家爷奶已经从交好的邻居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始末,得知宋家并不是来自己家给大丫提亲的,周家爷奶虽然有些失落,但这肥水也没流到外人田里,这不是跟宁哥儿定下了吗?
但他们没想到自家大儿子跟大儿媳,居然会跑去订婚现场闹,还喊出要换新娘的离谱要求,气得周爷爷一板凳就砸到了周大伯父的身上。
“老大,你糊涂啊!你今天这么一闹,将来还有谁愿意上门求娶咱们大丫?”
周大伯父还狡辩:“我这不是担心宁哥儿嫁过去,给别人家添麻烦嘛,怎料到他们非要宁哥儿不可,我有什么办法呀……”
“你还敢顶嘴!”周爷爷气得又是一板凳砸了过去,这次周大伯父躲开了,他对着自己亲爹嘶吼。
“你是不是我爹啊?是不是大丫的亲爷爷啊,你就这么见不得自己的亲孙女好是吗?我千辛万苦为的还不是这个家吗?我有什么错呀我。”
说着说着,他还委屈上了:“宁哥儿如今是什么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嫁过去了宋家怎么会不计较?哪个好人家会不在意儿媳妇婚前失贞呢,他们也就是说的好听,将来娶回去了,指不定怎么拿宁哥儿撒气呢,我这可都是为了宁哥儿好啊,他这坏了名声的哥儿,嫁出去只能让家族蒙羞,我想着还不如换成大丫头呢,大丫头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不像宁哥儿,整日抛头露面,把名声都搞臭了。”
周爷爷年纪大了,抡了两下板凳便气喘吁吁的,但他颤抖着手指,指着周大伯父的脸,沉声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这宁哥儿名声坏了,有你一半的功劳,老大啊老大,宁哥儿到底是你三弟唯一的骨血了,你这么败坏他儿子的名声,于你有什么好处啊?还有那宋家,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宁哥儿,我信你个鬼!你是我儿子,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朝哪个方向拉屎,你会为了宁哥儿着想,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不过就是想私吞宋家给的那笔聘金吗?何必还给自己找一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着劲儿给自己脸上贴金,打量别人都是傻子吗?”
周老爷子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只是他不清楚两个儿子私底下跟冯家的交易,要是知道了,估计能当场气死。
一旁的周奶奶见状也过来帮腔:“宁哥儿这事,老大你们就别掺和了,他如今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些年我们都没怎么管过这孩子,不跟咱们亲是肯定的,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没叫咱们过去,可见是心里对我们有怨言呢。”
周爷爷叹了一口气:“这事是老大做的不对,两项抵消,就扯平了吧。”
说完周爷爷又严重警告周大伯父,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再异想天开去换亲。
周大伯父跟大伯母表面上唯唯诺诺的应了,实际都在心里疯狂思考着对策,两口子都想着,要怎么把周宁给送到冯家,不把人送过去,他们就拿不到银子,拿不到银子,这心里啊,就抓心挠肝的难受着。
因为被闹了一阵,定亲宴也没吃上,宋大庄略坐了坐便带着回礼跟儿子们回家了,王婶子虽然还有些担心,但也没有再劝,只是说会在这边多住几晚,等年前再回去。
宋春生走的时候特意落在了后面,周宁跟在他身侧默默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被绢布包裹着的东西,周宁不明所以的往旁边看去,只见宋春生的脸颊耳根都泛着粉色,他把那绢布包裹的东西往他跟前一送,周宁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这是我自己的钱给你买的,你等我们走以后再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
周宁低下头轻轻的笑了,宋春生还是第一次见他笑,一时间竟然有些呆了,还是宋春临喊了他才回过神来。
“哎,这就来。”宋春生说完又快速跟周宁对视一眼,只见周宁朝他微微点头,他才满面笑容的跟上队伍。
宋春临走之前在周宁的院子里悄悄种下几棵变异植物,这些植物可以充当监控,让他随时都能知道周宁的情况。
看着哥哥这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宋春生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被他哥哥一个巴掌给盖在脑袋上了,宋春生恼羞成怒的把弟弟的头发给弄乱了。
周宁目送着宋家人离开,回到房里,王婶子正在将那些聘礼给收起来,贵重的东西自然要藏起来,那些茶酒果子之类的,正好给周宁留着过年吃了。
“哟,这是什么,方才怎么没瞧见?”王婶子毕竟是过来人,打眼一瞧就知道周宁手里拿着的肯定不是聘礼,说不定就是那宋家大郎送的定情信物呢。
周宁没好意思当着王婶子的面打开,而是进到了屋里,才将那一方绢布掀开,露出里面一根做成竹子样式的银簪,簪子约摸三两重,很沉手,更难得的是簪子的顶端,用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碧绿翡翠做了镶嵌,那玉石水头不足,但颜色很漂亮,嵌在顶端正如那竹叶一般。
这只簪子算是送到了周宁的心坎里了,他拿着簪子,不自觉的笑了,看来那宋春生对自己,也没有之前那样冷淡嘛。
下午宋大庄他们回到家里,宋爷爷他们就过来问事情办得如何了,宋大庄没瞒着,把周家两口子说的话,做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宋爷爷他们听了直皱眉。
“这周家人,可真是……”宋爷爷话没说话,只一个劲的摇头,估计是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还这么能恶心人的。
“春临啊,你嫂子那边你多顾着些,恐怕那周家人还得弄些幺蛾子出来呢。”
宋春临拍着胸脯跟大家保证:“你们放心吧,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