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建造的速度比宋春临想的还要快,挖完化粪池没多久,那前院的墙就砌得差不多了,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那丁家人一家子齐齐出动,能不快吗?
宋春临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食材运到工地,简单转悠几圈,视察一下大家的工作,吃个午饭,下午就回城里,在城外的田地里,监督一下大家施肥。
宋春临用的追肥是军营里那群牛羊提供的,那些牲畜已经被吃掉一半,但拉的屎却没少多少,顾逢月知道宋春临需要肥料,力排众议让大家把那些粪便堆积起来,拌着草木灰,经过简单发酵后就能使用了。
但是发酵时间太短,宋春临投放的量很少,怕烧根。
施肥是一个又累又臭的活,宋春临的田地面积还大,那些女娘哥儿们忙活了大半个月才把所有的田地都施了一遍肥料。
这边宋春临盖房种地忙得风生水起,顾逢月在军营里也没闲着,他把从宋春临平板里学来的擒拿手原封不动教给了顾家军,顾家军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花架子,但练习过后,才发现这擒拿手可是个好东西,是能提高他们单兵近战的格斗术,这可比平日里的操练好玩多了。
还有那新制成的复合弓,跟宋春临拿出来的弓相比,他们研制出来的除了材料上不同,基本上形制都差不多,甚至还有人举一反三,研究出了新的连弩,比诸葛连弩射程还要远,就是制作材料过于稀缺,整个顾家军也只弄出了三把。
顾逢月上手试过,射程确实足够远,但稳定性太差了,因此又被拿回去重修。
他们俩在边关忙活得热火朝天的,那边顾逢云也总算回到了京城。
宋大庄这段时间天天就去镇上守着,生怕自己错过了侯府回京的车队,接连几日扑了个空,心里也烦躁得不行。
今天也是照例来镇上的茶馆,这家茶馆正好处于三叉路口,不管从那个方向入京,都能第一时间看见,宋大庄照例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茶,一碟瓜子跟一碟小吃,又从怀里拿出自家摊的饼子,边吃边等。
茶馆的伙计都跟他混熟了,见状随口问了一句:“宋大叔,又来等儿子了?”
宋大庄乐呵呵的点头应是,小二随口寒暄了几句,上完了东西就机灵退下去了。
旁边有几个常客跟宋大庄搭话,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话着家常,宋大庄的心里装着事,也没怎么注意听,眼睛只专注看着路口。
旁边的一个老者见状摇了摇头:“这孩子是去了多远的地方啊,值得你天天杵在这儿等他,我观你也是庄户人家打扮,如今正是农忙时节,地里的活计就不管啦?”
旁边年轻些的男子也道:“嗐,他家孩子一去几千里,担忧些也属正常吧,至于地里的活计,他心思都不在地里,你让他去,也干不了多少的。”
周围的人也纷纷赞同,宋大庄这会一门心思等着自家孩子回来,哪有可能专注干活呢?
宋大庄转过头回了一句:“地里的活我请了短工,不会耽搁,但我家小孩第一次离开家人出远门,我不接心里慌。”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阵阵马蹄声,宋大庄忙转头看过去,却并不是顾家的车马,而是一队被甲胄包裹得只看得见眼睛的禁卫军。
禁卫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光是宋大庄,其他人也看得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宋大庄就看见那不远处挂着侯府旗帜的队伍。
“那是勇毅侯府的车啊,唉,你去哪儿?”老者看着宋大庄冲出去,而且还径直冲到侯府的马车前面,正当他以为侯府会直接无视宋大庄硬闯过去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马车堪堪停在了宋大庄的面前,里面的人不仅没有撞飞宋大庄,反而还给他停下了?
茶馆里的众人手心里都替宋大庄捏了一把汗,在他们以为宋大庄就要遭遇不测的时候,宋大庄居然熟练地,爬上了侯府的马车?
“他、他、他他、他在干什么?”老者惊叫出声。
旁边的年轻人也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勇毅侯府的马车啊,他居然爬上了勇毅侯府的马车?不是,勇毅侯府居然没有把他扔下来?”
侯府的马车不仅没有把宋大庄给扔下来,还好声好气地招呼着宋大庄坐下。
宋大庄左右看看,嗯,顾逢云喝的水是矿泉水,差点是带包装的小面包,角落里还放着没舍得吃完的方便面,这马车里面满满都是现代食品包装,但偏偏提供这些的人却并不在马车里面。
宋大庄憋着一口气,问顾逢云:“侯爷,不知道我家春临是在哪一辆马车里?”
顾逢云面露尴尬:“那个啥,呃,宋大叔啊,春临他呢,走得慢些,不在我的车队里呢。”
“不在您的车队里?那是在后面的车队里吗?”
顾逢云心虚地摇头,宋大庄沉默了。
“所以那臭小子还要在那边呆多久?”
顾逢云听得出来,宋大庄这一句话里是带着怒气的,他小心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解释。
“那个,可能,入秋——前是回不来的……”
顾逢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宋大庄眼神犀利:“所以,侯爷是说,宋春临要到冬天才能回来吗?”
很好,全名都叫出来了,依顾逢云稀少的经验来看,能让父母直呼全名的,那指定是真的生气了。
顶着宋大庄的怒气,顾逢云在送他回家的时候,还负责把那些给宋家的‘特产’全都搬了下来,全程没让宋家人动手。
宋爷爷看着顾逢云跟宋大庄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等他问个所以然来,顾逢云已经火急火燎,以要回宫中复命为理由跑了。
送走了顾逢云,宋爷爷才有空问儿子:“怎么没见春临回来,是在后边的队伍里吗?”
宋大庄黑着脸给老爷子解释:“春临暂时不回来,依侯爷的意思,他可能在那边要待到冬天才肯回来。”
“啥?”宋阿麽不理解。
“那边关苦寒,春临在那边能干啥啊?”
说起这个宋大庄就心口疼,他捂着脑袋没好气道:“还能干啥,那臭小子搁那边种地呢!”
“……”
众人无语,合着这孩子千里迢迢跑去边关,就为了种地?
“这家里的地还不够他种的啊?非得跑去那么大老远的去种地,怎么,一身牛劲儿使不完了是吧?”
宋阿麽数落完后也觉得自己脑袋疼,倒是宋秦氏还有一点理智,她从一堆‘特产’里面翻找出宋春临塞进去的信,好家伙,这孩子连个信封都没有,直接就硬塞啊,也不怕半路这信掉了找不着。
宋秦氏如今也是识字的,宋春临写的都是大白话,她都能看得懂,那厚厚的一沓信看完,宋秦氏就笑了。
“你们都错怪春临啊,他这哪是专门去种地,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宋大庄不明所以,宋秦氏把信纸递给他:“喏,你看。”
宋大庄一目十行的看完,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孩子,这不是胡闹吗?那葡萄是这么好种的吗?张口就让人给了他几十亩地,啧啧啧,脸皮真厚,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爷爷也接过信纸看了一遍,也跟老伴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宋阿麽虽然一脸的不理解,但看完信以后,也释怀了一些。
“好了好了,孩子乐于助人也是好事,他也说了,那边的气候土壤很适合种葡萄,不仅适合种葡萄,也适合种玉米棉花,春临这是在做好事,而且他又有自保的能力,咱们呢,也别给孩子拖后腿了,把家里照顾好,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大家长一锤定音,宋大庄夫妇心里尽管还有些担心,但也把这些担心往心里藏,毕竟宋春临自保的能力他们也是知道的,只是为人父母,不管孩子多么厉害,该担心还是会担心。
至于宋春临让顾逢云带回来的‘特产’,宋大庄跟宋大禾把东西都打开来,里面有用压缩袋装好的新棉花,这是给大家冬日做新衣新被褥的,各种果干坚果,这是给大家当零嘴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灵泉水,全都被宋春临用大号公文包装起来,足足十大桶公文包,足够宋家人用很久了。
这些水直接藏到地窖里面,干货里还有各种蘑菇,这些就放在阁楼通风就好。
那些棉花被宋秦氏跟宋阿麽摊开来晾晒,等过两日就可以给大家伙准备冬衣了。
宋家如今地里的活计都有雇人来干,宋大庄如今心事一了,也跟着下地抢收了几天,这才把那些粮食都收上来。
如今宋家的土豆红薯已经不需要上交了,不过还是会有很多人过来跟他们买种子,因为大家都觉得宋家种出来的土豆红薯,产量更高,种子质量也更优。
而今年的玉米,依旧是优先供给司农署,宋家只留了一小部分自己吃,有意思的是,给司农署的都是老玉米,是能做种子的,宋家自己留的那部分就是嫩玉米,这是自己吃的。
除此以外,宋家还偷偷种了一茬甜玉米,这个品种的玉米棒子比糯玉米要大,味道更甜,很受人类幼崽的欢迎。
甜玉米还不能在市面上流通,按照宋春临的话,还要再过几年,等玉米也在大景的土地上遍地开花了,到时候有新品种的玉米出现,那就不会太突兀。
宋家人种的甜玉米,宋春临在边关也有种,甜玉米跟糯玉米,还有一种专门给家畜吃的老玉米,宋春临每样都种了两亩地,数量不多,他怕多了会显眼。
因为这边种的比京城要慢,所以到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开花,宋春临早上下地看了一眼,那些玉米都已经开始结玉米棒子了,就连棉花地里也陆陆续续长出了花苞。
陆继明被调来跟着宋春临,他也好奇地看着那棉花臌胀的花苞,问宋春临是不是拿来吃的,宋春临回给他一个微笑。
“不是哦,不能吃。”
听到不能吃,不光陆继明觉得迷茫,罗辰跟罗益兄弟二人也觉得有些迷茫。
这东西既然不能吃,那为啥主子要种这么老大一片,这一大片的棉花地,可比玉米地加起来还要多呢。
宋春临笑眯眯道:“这东西虽然不能吃,但比吃的还要值钱呢,所以啊,你们得给我看好了,现在正是长花苞的时候,可不能让人把花苞给摘了去。”
听到这是值钱的东西,三人纷纷目光坚定,同宋春临保证自己一定会看护好这片棉花地,不让任何人来偷摘玉米。
罗辰跟罗益差点就想直接睡在玉米地里,陆继明看着他们哥儿的打扮,默默摇头。
“你们两个小哥儿住在这荒郊野外的,岂不是明晃晃的叫人过来做坏事吗?”
陆继明这话是事实,罗辰罗益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宋春临也觉得让他们晚上守夜不太好,小院里的哥儿女娘们更不能守夜,于是把目光转向了陆继明。
陆继明后知后觉,指着自己的脸道:“我?”
宋春临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等着,我给你弄个最结实的帐篷!”
陆继明:“……”我坑我自己呗?
宋春临没骗他,帐篷果然是最大的,也是最结实的,不仅有帐篷,还有简易的小锅,可以半夜无聊烧水喝。
除了水,还能煮点宵夜啥的垫垫肚子。
陆继明看着那装备齐全的帐篷陷入沉思,为什么他总觉得宋春临这是早有预谋啊,不然谁能提前准备的这么充分?
瞧这小锅精致的,那陶炉也是小小一个,一人吃刚刚好。
除了硬件设施,宋春临还给他准备了挂面,泡面,鸡蛋,水果,甚至还有茶跟咖啡二选一。
陆继明喝过茶,没喝过咖啡,听宋春临的话,挖了一小勺放进杯子里,然后等待他的就是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