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临一脸的一言难尽:“你哥是不是早就打定好主意了,专门让我过来,知道我有办法套出对方的秘密?”
顾逢月:“这么说吧,他国的细作为了不暴露身份,嘴里会藏着毒药,除非这细作的身份地位不简单,这种人一旦被抓住,敌国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然后想方设法来救人,这次这个,估计来头不小,坪洲现在看着风平浪静,谁知道底下藏着什么暗涌呢?”
宋春临:“嘶~你们怕他们救不了人就灭口?”
两人正说着,码头那边就来了一条船,宋春临迅速将还燃着的炉火跟帐篷全都收进空间里,另一边的码头上,巨大的货船悄无声息的停靠在码头上,宋春临对船的了解不多,单看外面的吃水线,就能知道船里并没有装载货物。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人。”
“多少?”
“十余人,看走路姿势,像是练家子。”
码头的管事看着他们手里的文书,没发现什么破绽,但想到最近上峰告诉他若有可疑人员要及时上报,因此也只是压下心中疑惑,给这些人放行了。
“老于头,他们大半夜是来干啥的?”
“南边来的粮商,说是来收购土豆红薯的,我看过文书,确实是商人没错。”
水手疑惑:“土豆红薯?他们南边没有吗?”
管事笑了一下:“那还真没有,这两个好东西可是从京城传出来的,我们这边今年是处处开花,可南边种的晚,产量远不及京城。”
“原是如此啊,可他们来的也太晚了,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管事的嫌弃的朝他挥了挥手:“走走走,滚回去睡你的觉吧,让其他人都警醒一些,我先回去了。”
“知道了!”
他们的对话被宋春临一字不差的翻译了过来,宋春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南方的产量居然还不如北方?
“京城是北方没错吧?”
“可是京城种的人确实比南方多很多啊,现在朝廷也不限制土豆红薯的贩卖了,所以这些人会北上买也是情理之中。”
“但时间不太对,他们太赶了。”
顾逢月颇为赞同,若真想买粮,早两个月前就该过来了,那个时候正是秋收的时节,家家户户余粮充足,而现在已经是腊月初了,谁会在寒冬腊月北上,只为了买粮,今年南方年景好,也是丰收年,又不是没粮食可吃了,傻子才会放着温暖的被窝不睡,风餐露宿跑北方来收粮。
顾逢月戳了戳宋春临的肩膀:“跟上去吗?”
宋春临摇头:“不用,我看着呢。”
顾逢月并不知道宋春临所谓的看是怎么看,但既然他都说了,那就肯定是看着的,于是也不再说话。
夜晚的坪洲府城除非有八百里加急,否则是不会开城门的,那些人似乎也是知道这些,所以压根没想着进城,而是龟缩在自己的船上,等待着天亮。
宋春临盯了一会儿就不盯了,他又拿出帐篷,跟顾逢月两人钻进了帐篷里。
睡袋是一人一个,塞个汤婆子进去,暖呼呼的,他们两人都没怎么睡,顾逢月是闭目养神,宋春临则是闭着眼睛,分出了一丝精神力注意着码头那边,其余的则直接进了坪洲府里,他越过府衙,在周边的民宅里四处搜索,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坪洲府的官员把人藏得太好了,宋春临他居然没找到那个细作被藏在了哪里。
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宋春临感觉自己似乎只是休息了一小会儿,顾逢月更是仿佛刚刚才眯了一下眼睛,但码头那边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将顾逢月推醒,两人喝了几口灵泉水提神,宋春临收起帐篷,顺手塞给顾逢月一根巧克力能量棒。
两人边走边吃了简单的早饭,等他们来到码头的时候,天刚好亮起来,而那边码头上的人也开始动了起来。
最初是早起的水手们在换班,他们起床就发现这里停了一艘货船,虽然有些诧异,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各自散去干活了。
而那艘船上的人也全都走了下来,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去寻找那人被藏在哪里,等查出来了,再伺机而动。
宋春临跟顾逢月对视一眼,装作赶路的人来到码头外面的茶寮坐着,这个茶寮不止是卖茶,也卖一些早点,大多是馒头饼子跟黍米粥,在土豆红薯出现之前,京城这边的大景人一直是以黍米做为主食的,如今有了红薯,人们也会把红薯加到黍米粥里,煮出来的黍米粥会更香甜。
这间茶寮就是这样的做法,红薯切成大块,跟黍米一起被煮得软烂,甜糯绵软的红薯给黍米粥增添了另一种风味。
宋春临跟顾逢月没忍住,一人喝了一碗,周围的人也是一样,一人点了一碗热腾腾的黍米红薯粥来喝,滚烫的粥下肚,既驱散了清晨的寒意,红薯还额外增加了饱腹感,令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宋春临喝光了粥,放下碗,对这加餐还算满意。
“味道不错啊,看来这边红薯普及的范围很广嘛,都有红薯粥卖了。”
顾逢月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朝廷最先把红薯发放的地方就是京城周边,然后才慢慢辐射开来的,想必这边已经家家户户都能种红薯了吧。”
茶寮的主人恰好听到这一句,走过来笑着说:“这位兄弟说的正是,咱们这边啊,确实家家户户都能种红薯了,去年就能种了,不止红薯,还有土豆,你别说,这两个土疙瘩看着不起眼,那产量是真的高啊,我去年只种了一亩地,收成的时候却赶上三亩地的产量了,啧啧,这可真是好东西啊,除了交税,我家可剩下不少,都当粮食吃也吃不完啊,村里还有人拿去喂猪,嘿,那猪吃的可欢了。”
昨夜那些人也坐在茶寮里吃着早饭,此刻听到茶寮主人的高谈阔论,一群人也忍不住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好奇的问茶寮主人:“你说的那些土豆红薯当真这么高产吗?我们南方刚种,还不太清楚。”
茶寮主人可算是找到知音了,立刻逮着年轻人滔滔不绝的谈论起土豆红薯的好处来,产量高还是其次的,好侍弄,不爱生病,还特别耐旱,属于老天下点雨就能活的,比种黍米要好多了,茶寮主人甚至都想把家里的地都拿来种这两样了。
宋春临听后忍不住开了口:“老板,你只种土豆红薯,不种黍米,那明年岂不是就没有这么好喝的黍米粥了?”
茶寮主人闻言哈哈大笑:“我家那个小子也是这么说的,他啊,嘴巴刁,这黍米红薯粥就是他琢磨的,好喝吧?”
“嗯,好喝。”众人纷纷点头。
茶寮主人骄傲脸:“那是,所以我明年还种黍米,不图其他,就冲这好喝的黍米粥,我也得多种几亩不是。”
宋春临听完以后若有所思,看来其他主粮的推广势在必行了,虽然土豆红薯这些也可以当做主粮,但好吃的东西谁会嫌多呢?
那些人吃完了却没急着起来,想来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这边多打听点东西,宋春临跟顾逢月却已经起身,他们还要赶着去坪洲府,早点把人审问了就能早点赶回京城。
两个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他们身着普通百姓的衣衫,一个不及弱冠,一个只是半大的孩子,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是自己的敌人呢?
便是连那群人中间的头头,也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虽然觉得两人身上的气质谈吐不俗 ,也没往其他方面细想。
码头距离坪洲府不过三四里路,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给守城的人看了自己的路引以后,不多时就有一个衙役跑过来,重新看了一遍路引,这才将人领到一旁,然后小声给他们说了一处宅子的地址。
顾逢月没有什么反应,只淡然伸手接过路引,旁人看见也只会以为他们的路引有问题在询问,等顾逢月收起东西,才拉着宋春临慢悠悠往城里走,两人那不疾不徐的样子,仿佛真是单纯来投奔亲戚一样。
宋春临眼珠子四下不停地看,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顾逢月倒没忘记一直拉着他,生怕他走丢。
突然宋春临扯了扯顾逢月的衣袖:“顾逢月,那边是不是在卖烤红薯?”
顾逢月以为他饿了,不假思索的牵着人走过去:“饿了就买一个。”
“好哦!”宋春临欢呼,然后跑过去挑了一个大的,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这玩意居然还挺贵。
“这一个烤红薯居然要三十个铜板?都赶上一斤猪肉的价格了,哎呀真奢侈啊。”
宋春临捧着烤红薯,也不吃,就拿着暖手。
“小财迷,你还差那点钱吗?”
“自然是不差的,但确实挺贵的呀,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便宜些。”
“现今这红薯还算新鲜玩意,等过两年南边跟边关那边都种起来了,就不稀罕了,估计这烤红薯也能便宜些。”
宋春临想到后世那离谱的烤红薯价格,皱了皱鼻子,似乎也没比现在这个好到哪里去啊?
“也不一定吧,就算遍地种红薯了,有时候该贵还是挺贵的。”
顾逢月没听懂,宋春临也没解释,反而把还带着余温的红薯塞进了他的怀里。
“抱着,待会再吃。”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走的还挺快,不多时就来到那座民居面前,这里看起来跟旁边的宅子都差不多,谁能想到坪洲府的知府,居然会把细作关押在这里。
顾逢月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有人出来,看到两个人还以为是捣乱的,正要轰走,顾逢月便将手中路引递过去。
对方一看到路引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先是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跟踪的人以后,才展开路引查看,确认无误以后,就把两人给放进去了。
“顾二公子,宋小哥儿,请随我来。”
宋春临跟顾逢月抬脚走进这间民居,里面的格局跟正常的民居差不多,绕过影壁以后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两旁是厢房,房门紧闭,正厅的门倒是打开的,那带路的人领着他们走过堂屋,来到后院,这里的院子就显得比较逼仄,厢房的门依旧是紧闭的,厨房里的人倒是挺多,好几个汉子正坐在里面吃早饭。
那些人看见宋春临跟顾逢月走进来,皆是一愣,然后火速看向带路的人,对方微微点点头,看来是没有错。
顾逢月牵着宋春临朝那些人微微颔首,然后自报家门:“顾逢月。”
得益于顾逢云的弟控属性,基本去过京城的官员都知晓,勇毅侯府的侯爷有一个心肝宝贝,那就是他弟弟顾逢月,也因此顾逢月的大名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这么一说,对面几个汉子立刻知晓面前这个少年,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顾将军。
而他身边的这个,年纪小,长得也唇红齿白,还一身哥儿装扮,别不是跟随顾逢月出征边疆,战场上射杀数千突厥人的护国神射手吧?
虽然有些不确定,但几人还是恭敬的行礼,顾逢月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开门见山,问他们犯人关在了哪里。
几个汉子直接指着左边的厢房说道:“就那间房,里面也有人守着,我们十二个人,每人守一个时辰。”
看来对方身份是真的挺贵重的,竟然值得他们派人这么守着。
“他交代了什么吗?”
说起这个,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他什么也不肯说,因为要留活口,也不敢真的用重刑,一直养着呢,听闻顾将军有能让敌人开口的办法,不知可否让我等见识一下。”
顾逢月朝身边的人看去,宋春临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能让他开口,但后果嘛……”
“包活着吗?”
“……”您这要求可真低啊。
宋春临一言难尽:“能活,但可能会变成傻子。”
原来只是变成傻子啊,几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傻子就傻子呗,反正又不是他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