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完了蛋糕塔,安怀伯夫人才款款来到主院,他同苏扶倾不太熟,但身侧有宋春临坐着一起聊天,倒也觉得挺开心的。
众人聊着天,偶尔逗弄一下小世子,小世子出生后能吃能睡的,白白胖胖特别可爱,还是个非常爱笑的孩子,逢人都是一副笑模样,周宁把自己儿子放在小世子身边,两个小家伙咿咿呀呀说着儿童语言,引得在场众人笑个不停。
一个眼睛很大面容白净秀气的哥儿看着两小只,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忍不住出声打趣两个孩子。
“这两孩子相差也不算大,要不,给他们定个娃娃亲呗。”
此言一出,许多人脸色微变,尤其是苏扶倾,他下意识的看向周宁,周宁察觉到他的视线, 对方眼睛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周宁看不明白,索性不去看他,转而淡淡的朝众人笑着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还需让他们两人都同意才是,若他们长大后愿意,我自是没有意见,可若他们不愿意,即便我是他的父亲,也不想强迫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回来,平白耽误了别人。”
周宁这番话已经是明摆着拒绝了,提出娃娃亲的人脸上有些尴尬,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圆回来,因此把希冀的目光投到了苏扶倾的身上。
苏扶倾在心里暗骂这人多嘴,可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宋大嫂说的是,两情相悦的婚姻才能长久,这两个孩子都还小呢,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若是他们长大以后互相喜欢,宋大嫂也不反对的话,我自然也没有意见,一切以孩子的意愿为主。”
说完他看向周宁,两人在此刻相视一笑,算是彻底冰释前嫌了。
刚刚说话的那个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了,这回怕是彻底在侯夫人面前丢了面子,心里是止不住的懊恼着自己的多嘴。
好在这时外间传来可以看戏的声音,这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戏班子是管事特意请的,苏扶倾作为侯府唯二的主人,自然要出门陪着一起看戏,孩子则由奶娘抱着坐在一旁,周宁带着自家的敦敦被安置在苏扶倾身边的座位上,比宋春临还要靠前,此举引得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的,再加上之前在屋子里的那场订婚风波,倒是给这些人找到了不少的话题。
宋春临耳力好,他在这里有些坐立难安,很多东西他实在是不想听,但没法子不听,还要用假笑去应酬,没多久就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宋春临有些受不了了,眼看距离开席还有好一会儿呢,他偷偷凑到周宁耳边,小声跟他说自己想出去逛逛。
周宁知道他应该是憋坏了,于是笑着指了指隔壁,苏扶倾此时正低头跟奶娘说着些什么,宋春临听了几句,似乎是顾鸣竹小朋友又拉了,于是苏扶倾嘱咐奶娘带小世子下去换尿片。
宋春临干脆跟着举手,自告奋勇的说要一起去帮小世子换尿片,苏扶倾跟宋春临熟悉一些后,自然知晓这家伙肯定是坐不住了,他才不喜欢给孩子换尿片呢,再喜欢的小朋友也不行。
不过苏扶倾看破不说破,还是允了他,宋春临刚要欢呼,身边的周宁也把儿子往他怀里一塞,含笑看着他。
“既然春临有空,就给你大侄子也换个尿片吧,正好我屋里也有,省得你们绕路去主院了不是。”
宋春临看着被塞进怀里的大侄子,心想这一劫果然逃不过,他只能认命的抱着小侄儿,跟在奶妈身后去给两个孩子换尿布去了。
宋家人居住的院子离听戏的花园并不远,所以他们没走多远就到了,因为敦敦穿的是纸尿裤,奶妈并不知晓该怎么给小世子穿,最后还是宋春临手把手帮忙穿的,奶妈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尿布,不由得啧啧称奇。
其实小世子晚上也是穿的纸尿裤,只是小世子晚上跟顾逢云两口子睡,尿布自然也是顾逢云帮忙换的,白天才换成尿片,换下的纸尿裤直接扔掉,压根不用管,奶妈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尿片,因此才觉得稀奇。
“这样的好东西,也就是富贵人家才能见着,咱们以前带孩子也就是旧衣服剪块布头当尿戒子。”
宋春临闻言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两人给孩子们换好尿布以后,也不急着出去了,两个孩子今天还没午睡呢,刚刚一直待在人多的地方比较兴奋,现在周围安静一些了,他们就有些困了,眼皮子直打架,宋春临便让奶妈看着他们俩个,自己出去再溜达一圈。
背着手出了院门,宋春临本想着去前院瞧瞧还能干点啥,但是在快到主院的时候他却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好似看到了一个非常眼熟的身影,虽然跟记忆里的有些许……啊不是,非常大的偏差,但宋春临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冯世昌,他身形消瘦许多,而且还穿着的还是杂役的衣服,宋春临记得这好像是临时请来的帮工的衣服,可是他怎么也在这里?
不对劲,有事情,宋春临对这冯世昌的印象并不好,一个能逼着别人家孩子给自己儿子殉葬的人,能有什么良知,宋春临下意识的站在原地,召唤出藤蔓跟着冯世昌。
只见这冯世昌一路压低了脑袋,躲避着来往的其他人,假装一直忙碌的样子,大家瞧他身上穿着杂役的衣服,便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在给主子们跑腿呢,因此竟然让这老贼一路摸到了主院。
主子们现在不是在前院招呼宾客,就是在花园里看戏,这主院的下人也被调去其他地方帮忙了,反正主子们也不在,院子里就留了几个洒扫的仆从,此时正在屋子里躲懒呢。
宋春临眉头紧皱,心想这侯府的下人也该管束一下了,这也太混乱了一些。
心里还在吐槽侯府下人管理松散,精神力却瞧着冯世昌径直朝主院里面走去,他目标明确,就是找的主子们居住的卧室,也就是顾逢云跟苏扶倾的卧室。
要说宋春临刚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人想干什么的时候,现在他一瞧对方的目的地,一下子就明白他的目标居然是冲着苏扶倾来的。
想到这人之前还丧心病狂的强逼周宁替自己大儿子陪葬,宋春临本能的觉得这人来这边肯定没好事,说不准,他就是为了小世子来的。
不,不对,他一定是为了小世子来的,这个人心里有执念,曾经还想过要把苏扶倾关在家里,找几个男人给苏扶倾生孩子,用来替冯家延续香火,这样的人在得知苏扶倾顺利诞下一个哥儿之后,他会坐视不管,善罢甘休吗?
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宋春临也绝对不能让此人得手,因此他沉着脸快步走到主院,等他到达的时候,冯世昌正因为找不到孩子而有些气急败坏。
“奇怪,分明看到奶妈抱着孩子回来的,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见了?”冯世昌不懂为什么走的时候哗啦啦一群人,怎么到了主院反而一个也瞧不见了,莫不是去了其他地方?
可是小世子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主院,他们要给孩子换尿布,怎么可能不回来,而是去其他地方呢?
宋春临站在门口,听到他说两个都不见,心里顿感不妙,这老不死的,不会是想连他大侄子也不放过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宋春临还是当机立断,召唤出藤蔓将冯世昌给绑了起来。
在屋里团团转的冯世昌眼前忽然被一根藤蔓捆住,他伸手欲把藤蔓扯下来,谁知手腕也被藤蔓捆住,不多时,那藤蔓也将他的嘴巴牢牢绑了起来,整个人很快就只剩下一个鼻孔在呼吸免得闷死。
宋春临走进来,用力踹了地上被捆成粽子的冯世昌。
“老东西,凭你也想对两个孩子下手,你这是幸运,遇到今天是个好日子,要是换其他时间,我直接把你大卸八块丢去喂狗了。”
冯世昌听到宋春临的声音,挣扎得更厉害了,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对方话里的杀气却不似作假,似乎真要换一个时间,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冯世昌还不想死,他在地上蛄蛹着,想要往外逃,然而他被遮住了眼睛,分不清方向,并不知道他自己此时蛄蛹的方向其实是墙壁,并不是门口。
宋春临把人捆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挠挠头以后,招来那几个在屋里躲懒的仆人,吩咐他们先把地上的这一坨拖到后院去。
看着那被藤蔓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几个仆人心下一惊,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要完了,竟然玩忽职守,让刺客进了院子里。
“宋小公子!求求您,求您替我们在侯爷跟夫人面前说几句好话,我们只是见今日的活儿已经干完了,才小小的回房间里偷个懒的,实在不是有意要放这歹人进来的呀。”
宋春临不想听这几个人的废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把人拖下去,至于他们偷懒的事情,他过后会如实禀告,至于顾逢云跟苏扶倾想怎么处罚他们,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听到宋春临并不想替自己美言,几个仆人心如死灰,然而接下来宋春临的一句话又让他们重燃了希望。
“不过,念在你们只是洒扫仆从的份上,侯爷他给你们的惩罚应该不会太重,毕竟,能让这人进来,管事跟护卫那边的责任更大一些。”
几个仆人心里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于是心里便又重燃了希望,当即利索的把地上的人给拖走,然后往柴房一扔就完事。
那边顾逢云跟苏扶倾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宋春临不好当面跟顾逢云说这件事,只好先摸回听戏的花园里,见里面一切如常,觉得还是等会晚宴结束了再处理那冯世昌好了。
周宁见到宋春临回来,问了一句敦敦的情况,得知儿子跟小世子一起在睡午觉,身边还有奶妈跟仆妇守着,就没怎么担心,继续坐着看戏。
这一场戏看完,那边就快开席了,苏扶倾领着众人去入席,席间不少人对宋家送来的那个巨型蛋糕塔赞不绝口,还私底下问宋春临那蛋糕塔的定价是多少,需要预约多少天。
宋春临只说让他们去问兴澄坊的管事,那边的事情全权由管事叔麽处理,问他准没错。
上菜上到一半的时候,两个小朋友终于睡醒了,由奶妈跟仆妇们抱了出来。
宋敦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小世子一起从床上醒来,有了特别的革命友情,一直揪着小世子的衣袖不撒手,看笑了一众宾客。
带着小世子在席面上转悠了一圈,不少人把随身携带的小礼物都放进了小世子的手里,小世子身后的仆妇就专门替小世子收着这些东西,就这么一圈走下来,小家伙收获颇丰,那一篮子小玩意,加起来也足够盘下京城的一间铺子了。
逗弄完了小家伙,大人们继续喝酒,两个孩子则是被抱下去喝奶了。
直到苏扶倾带着孩子回到了主院,才从那些仆从的口中得知宋春临居然抓住了一个刺客。
听到有刺客,苏扶倾心下一紧,抱着孩子的手都用力了一些,知道此刻那刺客已经被宋春临五花大绑给抓起来了,他提起来的心才放下了一些。
此时此刻他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孩子并不在主院,而是听了周宁的话,带孩子们来这边换尿布,要是当时回到主院,也不知道两个孩子会不会遭遇不测。
“那刺客是谁,你们问出来了吗?”
仆从们纷纷摇头:“宋小公子只要求我们把人拖到后院柴房关起来,其他的并未多说。”
苏扶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此刻也不是审问的好时候,于是只能先把此事按下,先把外面的宴席应付过去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