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特别想,想得夜不能寐,想得食不下咽。”顾逢月用力嗅着眼前人身上的味道,是干净的皂角香气,应该是梳洗过一遍才过来找他的,还特地换上了新衣服,顾逢月第一次知道何为甘之如饴。
宋春临傲娇的环抱住顾逢月的腰,嗯,感觉又瘦了点,这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
“你怎么又瘦了,不是告诉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吗?我跟你说我过年都胖了,我娘给我新做的衣服都有些紧了,还是你给我做的这些……不对,你为什么会把我衣服做大了?”宋春临猛然退出顾逢月的怀抱,眼神不善地盯着顾逢月。
顾逢月不知道为何对方情绪急转直下,仅仅是因衣服做大了?
“不是,我冤枉啊,我这不是想着也许过了年你会长高什么的吗,绝对不是因为怀疑你会因为贪吃长胖……”
顾逢月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宋春临的脸色就越黑,他原本还是想调戏一下顾逢月,问他是不是记错了尺码什么的,结果他说啥?
他说自己胖了!
还是因为贪吃才胖的!
宋春临坚决不承认自己胖了,他不再听顾逢月的解释,挥舞着小拳头就往顾逢月身上砸去。
顾逢月不敢躲,又不敢还手,只能护住了脸,还求宋春临别打脸。
“别打脸啊,打脸你心疼。”
“哼,我才不心疼,你身上穿着软甲,我打着手疼。”
听到宋春临说他手疼,下意识就要把身上的软甲给脱了,宋春临看到他的动作,简直哭笑不得,都忘了自己要打他了。
“你干什么呀,青天白日的脱衣服?”
“你不是说打着手疼吗,我脱了你再打,手就不疼了。”
宋春临:“……”大兄弟,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呢?
“行了行了,别脱了,我说着玩的,再说了,你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怎么打都是疼的。”
宋春临制止了对方继续脱软甲的动作,然后帮他重新整理好衣襟。
顾逢月微微低头,看着他认真动作的侧脸,从刚才见面的时候,他就一直想要做一件事情,宋春临似乎是察觉到了顾逢月的视线,整理衣服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抬头望去,正看见顾逢月低下来的眉眼。
四目相对,两唇相贴,书房里的温度渐渐上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宋春临把脑袋埋在顾逢月的怀里。
“怎么不好意思了?”
回应顾逢月的是宋春临揪着他手臂上的一层皮肉,狠狠的拧了一圈。
顾逢月吃痛,嘴上却笑出了声。
原本打算看的公文被顾逢月直接忘在了脑后,什么工作都没有陪未来媳妇重要,他把那些公文随手整理了一下,就拉着宋春临出门,明天就是上元节,边城上元节的过节氛围没有京城那么浓厚,但街边也是挂了灯的,瞧着还是喜气洋洋的。
宋春临跟顾逢月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白塔城的民风开放,再加上是上元节前夕,街上多了很多同宋春临一样的情侣,男女,男男,女女,都有。
宋春临没打算逛街,但来都来了,他只好勉为其难的逛了起来。
街边的小摊贩摆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从京城或者江南那边运过来的,宋春临瞧着惊奇,却并没有买,于是那些摊贩的老板便一个劲的暗示顾逢月。
“这位军爷,不给你家小公子买一件吗?”
宋春临也学着老板的样子,问顾逢月:“这位军爷,真的不给你家的小公子买一件吗?”
顾逢月看着他耍宝,忍不住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不买,我家小公子不太听话,就不给他买。”
宋春临一听顾逢月居然不顺着他的话来,立刻急了,抓着他的手臂就是不肯撒手。
“不行,你不能不按套路出牌啊,你得按我的话来说才对呀。”
两人这番对话在知情人眼里那就是打情骂俏,旁边的老板也乐呵呵的看着这对有情人,但偏偏有人眼睛瘸,把人家情侣之间的情趣当成了某种肮脏交易,还正义脑上头的想要出声制止。
“你这小哥儿好无耻,人家顾司马都已经说过不愿意买了,你怎么还强人所难呢?”
一道清脆的少女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宋春临跟顾逢月齐刷刷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就站在他们身后,眼里都闪着怒火,宋春临确信那怒火就是冲着他来的,少女眼底明晃晃的恶意犹如实质一般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顾逢月似乎是认得那少女的,正欲开口说话,对方就率先噼里啪丢了一大串过来,砸得两位当事人一头雾水。
“那边那个小哥儿,你不知道顾司马早有婚约了吗?人家的未婚夫是声名远扬的护国神射手,你居然还敢勾引顾司马,不怕那位神射手一箭射穿你的脑袋吗。”
那少女鄙夷的看着宋春临,见他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心里也起了疑惑,难道这小哥儿当真如此得顾逢月的欢心,竟然让他有恃无恐至此。
宋春临瞧她看向顾逢月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于是眼珠子一转,立马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到了顾逢月身后去,整个人只露出一个小脑瓜顶,以及一只眼睛出来,怯生生的看着对面的少女。
顾逢月这次终于接住了宋春临的‘戏’,没有第一时间跟那少女解释宋春临的身份,而是微微颔首,淡淡的说了一句:“多谢卢姑娘提醒,我们先走了。”
顾逢月拉着宋春临转身就要离开,可那位姓卢的少女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们,竟然几步就赶了上来,速度之快连她身后的侍女都没能跟上。
“等等,顾司马且慢,顾司马今日所做的事情,不怕被有心之人传到京城,传到你那位未婚夫的耳朵里吗?为了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想攀龙附凤之徒,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值得吗?”
顾逢月已经有些生气了,这女子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他们世家大族就教出来这样的女儿吗?
她尚且连宋春临是谁都没有弄清楚,便仗着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的指责别人,但凡能带点脑子出门,都做不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吧。
而且她骂的太过难听,宋春临本来也只是觉得好笑,现在他是非常非常生气了,他生气的方式就是揪着顾逢月的衣领,把人拉得弯下腰,然后质问他。
“这谁?你从哪里招惹的这种玩意,去,告诉她,以后少出现在你我面前,不然我可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娘,就手下留情不打她。”
顾逢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上,示意他稍安勿躁,宋春临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他的衣领。
顾逢月面对卢小姐,就又换了一副表情。
“卢小姐,你未免有些多管闲事了,我是看在你同我家一叔叔都是同宗的份上,才叫你一声卢小姐,若你还是如今天这样,不知轻重,搅和我的私事里的,我并不介意直接把你扭送回卢家,再好好问一问你们家里长辈,你们世家大族究竟是如何教育儿女的,为什么总是要随意插手他人的事情。”
这几乎是指着卢小姐的鼻子在骂了,卢小姐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下脸子,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顾逢月说话声音不小,已经有不少路人在驻足观看了。
卢小姐身后的侍女不满地上前一步,对着顾逢月嚷嚷:“顾司马怕是被这小妖精给迷了心智吧,我们家小姐明明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才愿意规劝你一番的,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顾逢月冷哼:“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这一句话里蕴含着杀气,惊得那侍女后背凉飕飕的,忍不住就后退了一步,仿佛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对方是杀伐果断的当朝大司马,而非老家的那些被小姐几句话就可以拿捏住的富贵公子哥儿。
“卢小姐,念在你姓卢,我便不计较你对我未婚夫的恶意诬陷,但从今往后,别让我在白塔城看见你,以及你们卢家任何一个人。”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听明白了,便带着宋春临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见主人公之二都走了,也渐渐散了开来。
唯有那卢小姐,僵立在原地,眼里满是恨意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
“他方才是什么意思?”
“回、回小姐,顾司马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白塔。”
“不,不是这一句,是前面那句,什么叫做,我对他未婚夫的诬陷?我明明骂的是那个小哥儿……”
小哥儿?
是了,那传闻中的护国神射手,不正是一个小哥儿吗?
“不对,不是这样,那神射手,怎么可能是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哥儿,他不应该是身高九尺,魁梧雄壮的丑哥儿吗?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长得如此芝兰玉树,容颜秀丽,皮肤白皙,就他那瘦弱的胳膊腿儿,怎么可能是那个能在蛮子里杀个七进七出的神射手呢?
身后的卢小姐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而走在前头的宋春临,也是气哼哼地双手抱胸,死活不给顾逢月牵。
顾逢月苦笑连连,在心里又骂了那多管闲事的卢小姐好几声。
两人一直逛到了上次来过的那个的那个饼摊,没想到那个饼摊的老板竟然还记得自己,一见到他们就问是不是要两张大饼。
宋春临心情好了很多,笑眯眯的问老板:“老板,您还记得我呀?”
老板也是嘿嘿一笑:“记得,怎么不记得,您二位上次来我这儿的时候,买了饼子卷着那小菜吃,这不,被好多食客学了去,现在我们两个摊位的生意都好了许多呢,不少人专门过来买饼卷菜吃。”
宋春临坐在位子上往四周一瞧,还真是这样,就他们隔壁那一桌的食客,桌子上摆着眼熟的凉拌土豆丝,羊肉,一碟子咸菜,把土豆丝跟肉摆在饼上,再加点小咸菜,宋春临眼尖的瞧见其中一个人的饼里竟然还加了辣酱,整个饼卷起来往嘴里一送,大饼卷菜的口感丰富,加了咸菜跟辣酱更是滋味浓郁,食客吃得喷香。
宋春临也看得口水直流,当即也点了跟隔壁桌一样的套餐,他还不忘问了一嘴那个辣酱在哪里。
老板跟他解释:“小公子想吃辣酱的话可以去前面,买那位牛阿婆做的辣酱,整条街就属她的辣酱最香,还不怎么辣,价格也公道,周围的人都喜欢买回来下饭吃。”
这下不用宋春临吩咐,顾逢月自觉的跑去前面买辣酱去了,不多时他就跑了回来,怀里抱了三四瓶辣酱。
“你怎么买这么多呀。”
“怕你爱吃,多买点。”
好吧,这个理由可以。
宋春临打开一罐辣酱,辣酱上面是用油纸封口,揭开油纸以后,是一股扑鼻的香气,确实是香而不辣,辣酱是蒜香味的,蒜味比较重,辣椒放得少一些,很适合一些不怎么能吃辣的人。
宋春临用筷子弄了点放在饼上,浅尝一口,确实好吃。
“唔,好吃好吃,看在辣酱好吃的份上,我原谅你招蜂引蝶的事情了。”
顾逢月有些哭笑不得:“一瓶辣酱就能让你原谅我啊,那你也太好说话了。”
宋春临白了他一眼:“切,那是我脾气好,你要珍惜这样好脾气的我,知道吗。”
“知道知道。”顾逢月笑着连连点头,看着他吃得满嘴都是辣酱,还不忘掏出帕子给他擦嘴巴。
两人在这边其乐融融,而不远处的角落里,一直尾随两人的卢家小姐,躲在角落里,愤愤不平的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手上的帕子都快要撕碎了。
侍女跟在一旁胆战心惊,她是被方才顾逢月的那一番话给彻底吓住了,对方可是当朝大司马,而她家老爷仅仅是一个五品小官,跟大司马压根不是一个级别可以比拟的,若真的惹恼了顾逢月,别说她们二人,怕是老爷也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