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月一脸黑线的看着宋春临,严肃的警告他:“你不要一个人乱来,那蛮子的皇城是这么好进的吗?哪怕你再厉害,也得想想你身后的家人们,还有…我。”
宋春临看着一脸担忧的顾逢月,也不得不承认,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开始变得怕死。
于是他答应了顾逢月,绝不会单独一个人去蛮子的大本营。
得到了宋春临的保证,但顾逢月还是不怎么放心,一度想要让宋春临立下字据才行,宋春临翻了好几个白眼,这字据的事情才算是作罢了。
晚上两人独自待在屋里的时候,宋春临才想起自己还有很多礼物忘了给顾逢月。
“哎呀,本来想着一见到你就拿出来给你的,结果不小心给忘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你快过来,看看你的大侄子。”
顾逢月早就知晓苏扶倾生的是个小哥儿,顾逢云第一时间就送了信过来,还附赠宋春临拍的一张全家福拍立得,小小的照片被他珍而重之的放在了一个小木匣子里保存着,不过宋春临兴致这么高,他也不好告诉对方,自己早就看过小侄子了。
刚洗完澡的两人身上披着毯子,一块儿窝在被窝里,看着平板里小侄儿的视频,睡着的,醒着的,吐泡泡的,还有百日宴那天身着大红吉服的胖娃娃。
“他怎么,跟刚出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
宋春临一脸的赞同:“是吧,我也觉得不一样,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一团,瞧着怪丑的,你大哥问我孩子漂不漂亮,我都不好意思说真话,只能说这孩子长得可真像他爹啊,你猜你大哥当时怎么回我的?”
“怎么回的?”
“他说,他也觉得孩子很像大嫂。”
顾逢月:“……”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无语,大嫂当时脸都黑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顾逢月见他笑得开怀,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两人笑了好半天,才终于停了下来。
宋春临后面又给顾逢月看了很多其他的视频,有顾逢云一家人的,也有自己一家人的,更多的,还是宋春临自己的,他给他拍了很多自己的日常生活,去了哪里游玩,做了什么好吃的,因为什么事情被宋大庄追着揍,诸如此类,全是一些细碎的小视频,但顾逢月却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不断的重复同一个视频,直到宋春临抗议了,才继续看下一个。
两人玩平板一直玩到了深夜,第二天早上自然是睡迟了,顾逢月还好,差不多太阳一出来就醒了,宋春临则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顾逢月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知道为了赶来跟自己共度上元节,他一路上肯定没怎么好好休息,光顾着赶路了。
外边方思意已经做好了早饭,可是眼看着宋春临他们一直没有起床,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他们时,顾逢月出来了。
“方叔麽,给春临留点清淡的吃食,他还在睡,没那么快醒。”
方思意忙应了一声好,正欲离开,又被顾逢月叫住,顾逢月递给他几张纸,示意他先看一眼。
方思意有些疑惑的接过那几张纸,他识字不多,但是地契二字还是认识的,另外还有房契,以及一张官府的文书,是关于和离中净身出户这一条做的修改。
方思意看着那对他来说有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不明白顾逢月为何要交给他这些。
“顾、顾司马,这些,可是我家从前的房契?”
“正是,这里面,有你家祖宅的地契,还有你家铺子的房契,这些都是曾经罗绍坤从你手里拿走的,现在,物归原主。”
方思意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地契跟房契上的名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方思意三个字,不是罗绍坤,而是他,方思意。
“这,怎么会?可是顾司马从中斡旋,才帮我拿回来的?”
顾逢月不敢居功,他对着方思意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住的院子。
“这事儿,你当感谢春临,当初他为了你的遭遇而抱不平,也才让我兄长知道,我朝律法中,居然有这么大漏洞。”
“大景朝建国还不到两百年,很多律法沿用的仍然是前朝旧律,其实朝中很多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会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只是他们从不想改变,这一次,我兄长联合六部,把许多旧制给推翻了,方叔麽你同那罗绍坤的案子,也被推翻了,自此以后,净身出户者,全都更改为夫夫二人中的过错方,那罗绍坤苛待发妻,拿着发妻的钱去养外室,还与外室有了一个奸生子,于情于理,他都是彻头彻尾的过错方,因此,当初判给他的家产,如今也全数还回给你。”
方思意手中抓着那薄薄几页纸,却似有千斤重,他泪忍不住一直往下流,当初他为了三个孩子,毅然决然要同那罗绍坤和离,可律法无情,他方家的家产就这么被小人给夺了去,他不是不悔的,他只是没有办法,若再不同罗绍坤分开,他的儿子女儿就会被那狗贼送去别家做妾,那畜生本就不喜他生的孩子,再加上连生两个都是哥儿,第三个还是个女娘,罗绍坤越发瞧不上了。
在察觉罗绍坤目的之后,方思意就琢磨着要怎么跟罗绍坤分开,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女儿差点被送人做童养媳以后,方思意才壮士断腕,宁可舍弃一切,也要保住三个孩子。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方思意擦了擦眼泪,当即就要对着顾逢月跪下磕头,被顾逢月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方叔麽不必行此大礼,这本就是朝廷疏忽,才导致你们父子四人受了这么些年的苦,如今苦尽甘来,合该笑着才是啊。”
方思意闻言莞尔:“顾司马说的是,这是好事,应当笑才对的。”
方家兄弟知道自家的房子要回来以后,双双傻眼愣在当场,年纪小的方兰馨对此并没有任何感觉,她被赶出老宅的时候才一岁,对那个老房子自然没有什么印象,感情也不如两个兄长这么深,对哥哥跟亲爹的反应有些疑惑不解。
“哥哥,那个老房子很重要吗?那我们要搬去那边住吗?”方兰馨有些不舍的看着周围,在她的记忆里,只有这个院子才是他们的家,她不明白哥哥们为何会对一个老房子那么激动,难道住在这里不好吗?
方辰摸着妹妹的发顶,耐心跟她解释:“那个老宅,不仅仅是我们的老家,也是爹爹出生长大的地方。”
方兰馨更迷糊了:“那为什么我们以前不住在那里,而是要住在这里呢?那边好不好玩呀,有没有大院子,我喜欢大院子,还有葡萄园。”
方辰哭笑不得,他发现妹妹并没有理解老房子对他们的意义,也对,那会儿她还是小小一只呢,怎么可能记得老宅的样子呢。
宋春临知道方家的房子跟铺子都要回来了,比方思意本人还要开心,他欢呼一声,就想马上去帮方思意搬家,好在顾逢月及时拦住了他。
“你急什么?你们几个去搬家,那罗绍坤绝对不会乖乖搬走的,明儿我们去军营里找上十几个人,直接拿着文书把罗绍坤赶走就行了。”
宋春临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个方案他还算满意,于是勉强答应了。
搬家的事算是定下了,接着宋春临开始兴师问罪。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是第一个告诉我的?”
顾逢月冤枉啊:“这分明是方叔麽一家的事情,再说了,我也是你回来那天才在一堆公文里看见的,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吩咐府衙的书吏去办理过户的手续了,这事儿是刑部直接判的,户部那边同意了的,等你来找的我的时候,正好拿到那地契跟房契,这不是一时被你给的惊喜跟冲昏头脑了,忘了吗?”
宋春临不太满意这个理由,但顾逢月说的对,这事儿其实同他没多大的关系,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好像也…很合理。
“算了,原谅你了。”
“好,谢谢宋小公子宽宏大量。”
宋春临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呀,方叔麽他们还在呢。”
宋春临扭头一瞧,发现方兰馨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其余的三人脸上也全都是姨母笑,这下宋春临脸更红了,脚指头都能抠出一座魔仙堡了。
忍不住瞪了顾逢月一眼,这人真是的,怎么在边关待久了,越发没脸没皮了。
因为说好第二天去帮方思意搬家,宋春临跟顾逢月就在葡萄园多待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他们先出发,去了军营点兵,特意选了二十个身材魁梧雄壮的汉子,一路浩浩荡荡回了府衙。
然后他们就在府衙门口看见了令人无语的一幕。
“找你的?”宋春临朝着顾逢月挑眉,他眼神微冷,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顾逢月莫名觉得心惊。
完了,这小祖宗怕是真的被惹恼了。
顾逢月心里也忍不住怒骂那姓卢的,这好日子非要过来触霉头,等下搞不好真的会被宋春临揍一顿。
即将被揍的某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见顾逢月不仅带着宋春临一起回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壮汉,忍不住怯生生后退了一步。
卢小姐虽然长得不是多么花容月貌,但也颇有几分姿色,眼下她刻意做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若换成其他怜香惜玉的男子,怕是已经被迷惑得忍不住上前安慰了。
可惜了,她面对的是顾逢月,以及身后那一群不解风情的糙汉子,当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白瞎了。
顾逢月有些不耐烦的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可卢小姐是那么容易离开的人吗?自然不是,她刻意曲解了顾逢月挥手的意思,一脸兴高采烈的走上前来,笑靥如花的对着顾逢月打招呼。
“顾司马,奴家在这儿,等了你两日了,不知顾司马这两日,都去了哪里?”
顾逢月哪里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即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吗?怎么,卢家的女儿,连人话都听不懂吗?”
这话说的重了,可卢小姐已经在这边蹲守两日了,好不容易才堵到了顾逢月,哪怕他身边站着宋春临,她也要迎难而上。
随后她鼓起勇气,挤出了两滴泪水,泪眼婆娑的看着宋春临。
“宋小公子,那日不知是你本人,我家侍女心直口快,不小心得罪了你,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两个弱女子,宋小公子当真不必将我们放在心上的。”
宋春临两辈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识到什么叫绿茶,那娇滴滴的语气,意有所指的话语,要不是他自己就是当事人本尊,怕是会在一旁拍手叫好。
“卢小姐当真是学的一手的好茶艺啊,这话听着怎么不是那么舒服呢?”
卢小姐不知道什么叫做茶艺,但她本能觉得那并不是好话,因此脸色微微一僵,但还是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勉强说道:“宋小公子说笑了,这儿哪里有茶呢?”
宋春临假装疑惑:“咦,没有吗?哦,忘了,你不懂,不过无所谓,但我依稀记得,我曾经警告过卢小姐的,怎么,卢小姐这是贵人多忘事,这才两天,就把我的话给忘了吗?”
卢小姐现在整个人都僵硬了,她这次是真的有些害怕了,悄悄后退了一步,嘴上还嘴硬的辩驳。
“怎么会,宋小公子真爱开玩笑啊,不过我觉得宋小公子,应当也不是那等粗俗之人吧?”
宋春临笑得眉眼弯弯:“卢小姐谬赞了,我就是那等粗俗之人,既然卢小姐你已经不记得了,那么需不需要我主动提醒你一下呢?”
卢小姐正想说不要,可宋春临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面对一而再,再而三闹到他面前,在他面前不停犯贱的人,宋春临可不会客气,对着卢小姐那铺满了脂粉的脸颊,就是狠狠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