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也从卫生间出来,阴沉的眸光和零陆清醒的目光撞上后刹那间被浓烈的喜悦所代替,很快就消失,变得平静。
他喊来医生护士,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
零陆摇头,避开他饱含怜爱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医生过来检查一番,确认零陆没问题;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后就出去了。
“:饿不饿?”顾知也扶着她坐起来,“想吃什么?”
零陆的眼睛不停地在顾知也的脸庞上流连着,带着担忧,带着探寻。
“:怎么了?”顾知也把被子拉上了些。
“:没有。”零陆说着说着就又垂下眼睑。“随便吃什么吧。”
“:还记不记得昨晚进卫生间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顾知也问。
零陆捏着被子的手一紧,神色紧绷。
顾知也不动声色的把她这个动作收入眼中。他握住她攥紧被子的双手,“人死了,不用害怕。”
零陆本就带着病态苍白的脸庞变得毫无血色,“被蛇咬的吗?”
顾知也直盯着她,没有接话。
“:闪电照亮屋子的时候我看到了。”
“:是。”
零陆察觉到了顾知也的怪异,可她不太能够确定是不是因为她内心的惭愧和心虚化作疑神疑鬼才让她觉得他有些冷淡。
“:昨晚发生的事情还记不记得?”顾知也问第二遍。
零陆像是还处在惊吓中似的,眼神木讷,夹杂着闪躲。
“: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顾知也在观察零陆一番后补上一句,像是在为她的不言语找借口。
零陆鼓起勇气直视着他深邃的双眸,心虚的情感让她的双眼被蒙蔽。
她和顾知也的视线交融着。
她在内心反问自己:昨晚的事情要说吗?
顾知也能接受事情的真相是她在知道危险的前提下背着他,为了去找一个在现实世界中已经去世了许多年的好朋友吗?
万一他不愿意接受,扭头离开呢?
这个想法让零陆下意识感到恐慌。
她在顾知也带着期待的目光下,羞愧地垂眸下视着,“不记得。”
顾知也的眼神变得凌冽。
零陆绞着双手,空气像是被凝结成冰了一般,叫她喘不过气。
她好像把原本美好的一切都搞砸了。
零陆的可怜和无措落在顾知也的眼中就像是一块巨石从高处狠狠砸下,溅起高大的水花,激荡起久久不能平静的涟漪。
他小心地,收着力道把她拥进怀里。
虽然前方有危险零陆早已心知肚明,但真正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内心会下意识地储存着昨晚的恐惧,也许在多年以后,这份恐惧还会在睡梦中鞭挞着她。
顾知也的怀抱对零陆来讲绝对温暖、绝对安全。她的恐惧情绪在他的怀里释放出来,其中不乏歉意和愧疚的眼泪。
他温热的嘴唇用力地吻着她的头发。再多的别样情绪,看到她的眼泪,感受到她正常的体温的那一刻,也都霎时间消散了大半。
“:陆陆,不能再有下一次了。”顾知也挣扎着讲。
“:嗯。”零陆用力点头。
在顾知也的内心,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问题并没有解决,多次累积后,终有一天会彻底爆发。
顾老爷子接了顾知也的电话后面容沉肃地给云家去了通电话。
接电话的是云父,“顾老,早上好,真没想到会接到您的电话,真是天大的惊喜啊。”他的言语间满是阿谀奉承。
“:云应淮那小子在不在?”顾老爷子简练地问。
“:这小子天天不着家,不过您放心,我现在就打电话把他喊回来。”
顾老爷子挂了电话问一旁的张管家,“老张,藤条备好了吗?”
“:老爷,早就备好了。”张管家颔首。
“:带几个人,带上家伙,走。”老爷子步伐矫健地朝门口早已备好的豪车走去。
张管家立即跟在老爷子的身侧。
云父特意穿着一身正装,领着屋子里头所有人早早地就在门口恭迎着顾老爷子的到来。
老爷子到了之后,云父笑吟吟地迎上去把人请进屋内。他刚坐下,就立马有人端上一壶好茶。
“:云应淮在哪?”老爷子直奔主题。
“:顾老,您找我?”云应淮在这位老头子前面可不敢过于放肆,他老实站好。
“:陆陆昨晚遭遇的事情与你有没有关系?”老爷子的目光带着一股沉着的睿智和威严,开口直奔主题也表明他今天就是为这件事情而来。
云应淮不带迟疑地回答,“没有。”
云家其他人一脸懵逼。
“:老张。”
“:是,老爷。”张管家立即把证据奉上。
云应淮抗拒不接。
云父立即屁颠屁颠地走上前双手接过。
第一张照片能够证明给零陆发短信的号码来自一位女人,而这位女人昨晚被监控拍到独自走进一栋高级公寓,云应淮恰巧住在其中的一层。
第二张照片证明云应淮手底下一个不常露面的人前段时间去了c国,有相关的出国记录。
这人到c国呆了大约一周,期间有在一个小渔村租船在小岛间往返。有好几张他和渔民交谈的照片。
这人在去往小岛的时候身边背了一个巨大的麻袋,回来的时候麻袋不见了。
这些证据全都能够表明,零陆昨晚经历的事情准和云应淮脱不了干系。他就算不是始作俑者也一定会是帮凶。
云父吓得眼睛一翻,差点没一下背过气去。接着,愤怒涨红了他削瘦的脸庞,他对着云应淮破口大骂起来。
“:不孝子,我打死你。”他抬腿就往云应淮身上踹,被云母拦住。
她放低姿态,不甘地朝着顾老爷子解释,“顾老,我们应淮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他一直很敬重顾总,拿他当大哥对待,一定是不会这么对待他大哥的妻子的,其中肯定有问题。”
顾老爷子脸上浮现冷笑,这妇人,话里话外都在说知也没问题,她儿子没问题,那还能是谁有问题?
云应淮对他的计划特别有信心。人死了不会说话,人活着也不敢把短信内容捅出来。
他寻思着到底还是小看这个零陆了。
顾家也真是出情种,绿帽都戴上了还为这个女人抱不平。
云应淮也不藏了,彻底摊牌。
他心酸激愤地承认下来,“没错,就是我干的。”
“:顾老,这个女人她不老实,她和大哥结婚后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她的青梅竹马。”
“:我只是试探性地给她发了两条模棱两可的短信,她就眼巴巴的自己甩开保镖偷跑过来了。这样的女人,迟早会给大哥戴绿帽。”
“:昨晚她要不来,也不会受到伤害。说到底,根本就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自己不坚定。”
“:她就是个祸害。大哥和她结婚后,整个人像是被灌了迷魂药似的,天天围着她打转。”
“:我担心大哥一时上头被她骗得一穷二白再被她无情地甩了,受到伤害。我这根本都是为了大哥好。”
云应淮巧言令色地辩驳着,短短几句话把所有的错误推到零陆这个受害者的身上。
顾老爷子眼神犀利。云应淮这通浮于表面的话听得他止不住地乐。
“:顾老,您笑什么,我就说我们家应淮不可能干这种事情。这件事情他显然没错,是顾总的老婆不忠在先。”
“:您应该赶紧让顾总把她赶出去才是,而不是来我们家兴师问罪。”
云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似的把云应淮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