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摆脱了那位糊涂姑娘后】
【你终于能将元气大伤的度厄医馆修回正轨了】
【炮药配药,问况接诊,将一份份准备好的药材挂上栖木任由技巧鸟送去千家百巷】
“虽说琐事劳顿,但是医治渡人这种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感觉来的踏实啊。”
少年轻触玉兆,一斗炮干的岱舆当归散发药香。
苦涩回甘,清醒精神。
时间已经过去三日。
素裳还是每天路过一次,每每总问。
师傅师傅。
有没有弟子能帮得上忙的?
白炽回答。
你不帮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留着这份热情,多去帮帮别人吧大英雄!
素裳很热情。
有着少年一贯的冲劲和真挚。
而这也正是白炽能忍住不让她赔偿那些浪费的药材的原因。
毕竟自己也曾是少年。
如今虽然顶着一副百年龙裔的皮囊。
但你知道的,你的内心不可能再入她这般真挚存粹,你变成了一抹交织的银灰。
你知道她以后可能会和驭空一样碰见磨灭热情的苦头。
只希望那一天对这只活泼如灰雀的丫头可以晚点罢了。
【阴雨绵绵】
【薄荷、荆芥在在玉兆的药炉中混合成形】
【罗浮虽非星球,可永狩原的洞天气流还是塑造了相对均衡的四级】
【至此惊蛰时节,坊内的空气弥散着驱逐梅雨的香薰】
【你遇到了一个熟人】
【却不是白露】
云悠,时常跟随在白露身边的近侍姑娘。
你知道根据云悠在场定律。
白露大概率就在附近。
然而你并没有察觉到白露的气息。
尽管作为自己又贪吃、又因胆小而受制于老东西们支配的便宜妹妹。
她时常要被“请”回去关禁闭。
但你察觉到了今天的事情有些特殊。
云悠甚至顾不上打起阴晴伞,一路跑到堂内滚落这着泪珠。
“白炽……白炽先生,大事不好了!”
“小姐她,她被诸位龙师召回族中了!”
你习以为常。
顿了顿又默默研磨着安抚神魂的香料。
难怪没见到踪影,手机也是自动回复。
果然是又被抓回去了。
“族里的老迂腐们,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了。”
白炽继而反问。
“倒霉丫头这回是被关五天还是十天啊?
“族中龙师说她犯了尊规,要让她整年在禁邸思过……”
研药釜拍落在案。
回荡在顿显空旷的医馆当中。
龙裔少年幽幽起身。
“凭什么又要将她禁足在鳞渊,这帮老东西们真是越发嚣张!”
“具体怎么回事?”
“近日鳞渊里持明茧又遭了窃贼,族中震怒,许是族中的叛徒以此谋私。”
“而您的医馆是唯一接诊魔阴身的地方,持明茧可抑魔阴,族里又有您借着权限出入鳞渊的记录,长老自然而然将嫌疑怀疑到了您身上。”
云悠抹着眼泪。
“本来这件事情和白露尊上是没关系的。”
“但白露尊上气不过和决案的龙师吵了起来。”
“我等了小姐好久了,可是都没有消息,小姐已经足足七天没来丹鼎司问诊了!”
“我知道她肯定又被关起来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请您动身不是好事,他们肯定在等您自投罗网。”
“可是白炽先生,现在只有您能帮帮小姐了!”
你不难清楚。
作为明面上的持明族长。
龙师们最多也只能假号规制将她关在龙尊禁邸。
但对于活动范围本来就只能受限于鳞渊禁邸和丹鼎司两地的白露而言。
如今连丹鼎司都来不了!
无疑是变相软禁!
【饮月之乱后】
【加之罗浮本代龙尊传承不全,就此失势】
【反倒是以往只能作为龙尊手爪的龙师长老们成了最大赢家】
【他们当然知道这批真正的叛徒就藏在持明族内】
【这场事端既是龙师中的部分对白露的敲打】
【也是对你底线的试探】
【他们当然舍不得伤害白露,后者是他们支配整个罗浮持明族的传话筒】
【有道是金丝雀可囚不可伤】
【甚至搪塞天风君和冱渊君也得用上白露】
所以你知道的,白露不会有事
这帮家伙真正的目标是你!
让你自己回到波月古海,当着所有龙师长老的面,
拿着龙茧失窃和你经营着可疑的医馆对你兴师问罪!
可即便如此。
你心头依旧涌出无名业火!
是。
饮月之乱后罗浮的龙裔权力进入空缺。
白露无论是力量还是心智都还远远达不到承接尊位的资格。
龙师们要分食饮月留下的权力没人会拦你们。
但,你们不该越界的!
他们不该刻意用自己来调动白露的情绪。
不该刻意拿白露做局!
【你推掉了今天的诊期】
【提着阴晴伞走进了外头的雨幕】
【云悠慌慌张张的跟了过去,可算找到了主心骨】
【印象中的白炽先生极少显露身手】
【可是每每当他出现,那些冷冽无情的龙师们往往都会选择退缩】
【他是解救小姐自由的最后希望了】
持明鳞渊,某方海上洞天。
门窗紧闭的禁邸铁锁封死,依稀可闻其中女孩有气无力。
强撑着一遍遍复读的呼声,小手拍着锁死的窗户。
“来人呐……快来人呐,放本小姐出去!”
“我一没出丹鼎司二没违反族中礼制,凭什么又关我禁闭?”
“白炽才不会做出残害同族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我跟着他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我知道他的药材都是从哪里来的,长老们一定被误导了!”
“有人要陷害白炽,他是冤枉的啊……呜呜呜!”
半晌后。
那名看护的龙裔实在受不了断断续续的哭啼了。
他稍稍偏过尖耳:
“白露大人,这件事情得等您亲自到给龙师和长老们说。”
“我们这些值守的普通人实在没有犯上的胆子啊,担待不起您出去的后果……”
隔着窗缝的孩子气的鼓起了香腮。
“你们能听龙师的话关我十年,难道就不能听我的话放我出来一天吗?”
“明明我才是族长啊!”
“他们明明可以自行裁断各种事情,凭什么要在书面上印着我的名号!”
对此,无人敢答。
毕竟这是个送命题。
龙师与龙尊间站错了队可就麻烦了:
譬如当年那场水淹罗浮的叛乱,所有龙尊一系的近卫几乎全部遭到抹除。
此后族内龙尊主政的呼声便越发微弱。
族内明为尊崇祖制教化龙尊。
实则已是权力旁落龙师仪政。
更何况如今局势明确:
白露至今都没法独当一面。
形体始终都长不大也就算了。
云吟化龙之术也不见完整。
论本事和威望。
又有哪一点比得上那些跨过饮月之乱,资历千年的龙师和长老呢?
隐约间。
似是听到了窗锁之外的啧笑。
“一个挂名的小孩子而已。”
“真把自己当成丹枫了?”
“嘘!你不要命了,提及禁忌……”
“收收心吧尊上大人,族中对您和您屡犯禁忌的临卵同尊已是足够耐心了,之所以没有主动去搜捕,也是族中长老给的最后机会!”
“只要他肯认错,念及与您一系的血亲,必然从轻发落……”
她听着那些似是而非的安慰。
只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淡漠的无视。
一种比起单纯的看不起更为漠然的无视。
小小的龙人不再寄希望于窗外。
就像是团任人揉捏的橡皮泥徐徐滑落,缩在墙角。
房间里明明很温暖很明亮。
但她的心却一寸寸凉了下来,像是栽进了昏暗的落穴。
若说头生顶角的龙尊。
就是这片星空下诸多不朽龙裔的王。
那她也能勉强算是龙王。
一个被轻视的王。
一个被遗忘的王。
她抱着不再打趣自己的尾巴,上头的尺木缚锁就像是拘束的铰链。
“明明不是的,”
“明明不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