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讯室里，赵添将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耿直，没有任何隐瞒，但他的配合让耿直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赵添为什么会这么配合？他的配合度之高，竟然让耿直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他听着耳机内传来的声响，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后抬头问道：“请你详细描述一下你是怎么杀害蒋巡山的？”
    赵添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神色呆滞而又僵硬地说道：“我知道他是拆家，就假装去找他买毒品，趁他拿货的时候将他迷晕淹在水里溺死，再带去殡仪馆焚烧，然后又拖到蒙山水库抛尸。”
    “你对尸体做了什么？”
    “就是看他死得太单调，撒了点烧烤小料，让他死后也能饱餐一顿。”他自己说着，忽然笑出了声，似乎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耿直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唤醒，再看人家赵添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难道他没发觉自己的变态吗？
    这时耳机又传来声音，他扶了扶耳朵，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曾掰断蒋巡山的手指？”
    赵添微微愣了一下，笑吟吟道：“是啊！他的手指是我一根根掰断的。”
    耿直有短暂的愣神，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一根根掰断的！？”
    他像极了极度恐惧，战战兢兢说不出话的模样，立即引来对方的耻笑，“就你这熊样还干刑侦，还是回去多吃点奶吧！”
    耿直赶紧低下头遮住脸上的表情，飞快地在纸上记录下他的口供。
    身旁的小陈看向赵添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狐疑，余光看了眼耿直记录的内容后，疑惑的话再也没有问出来。
    “你知道蒋巡山的毒品原材料是怎么带进国内的吗？”
    赵添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我怎么知道，你要想知道去问他啊！”
    说完，他得意地呵呵笑了一下，“我忘了，他已经死了，现在是死无对证。”
    耿直拳头有点硬，这人说话当真是刻薄，也不知余队怎么受得了他，只是现在也只能听他一面之词，对于佩奥特仙人掌是怎么进来的，蒋巡山凭空可变不出来。
    而警方这边黑道白道都查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线索。
    “你追查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一定要知道？”对于审讯手段，他比耿直更加了解，不仅因为他就是警员出身，也因为他后来是警局的常客，一般的问法他早已了然于心，心理抗压能力更是堪比老刑侦员，让他们有心无力。
    小陈连忙换了个问题，接话问道：“你从医院到胡军家，再从胡军家到院长家，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到这，赵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是说了吗？是电动车。”
    耿直重复道：“共享电动车？”
    “是。”
    “为什么我们没有从你的账号下找不到任何行驶记录？”
    赵添露出讥讽的笑容，“那只能说明你们无能。”
    耿直对他怒目相视，握笔的手都快将笔杆子掰弯了。
    小陈连忙用脚踢了他一脚，让他控制情绪。
    耳机里也传来朝瑶的声音，他们二人都能听到，而在听到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在他们看向赵添的同时，赵添也在观察他们，发现他们的表情异样后立即眯起了眼睛。
    再抬头，两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耿直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中带着敬佩。
    这个变化更加让赵添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很快他就听到耿直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调查过你在警校的事情，当时的确是蒋巡山做了些有问题的事情，你是为了保护余队，保护全部队友才做出的过激反应。”
    赵添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就听到他说出了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
    “恰好那时警队在挑选潜入毒枭身边的卧底，你因此被选中，被赶出警校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后来你的档案被销毁，你曾悄悄找警队求助，但是因为无法证明身份无法归队，后来被当年警校的对头送进监狱。”
    沉默，审讯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又怎样？现在来恢复我的警员身份？还是给那个家伙记过处分？”赵添忍不住嗤笑一声，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就算知道当年他出去做卧底又怎样？杀人偿命，法律不会因为他是卧底就让他无罪释放。
    耿直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神色都带了一丝歉意，“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那个举报你的警员在三年前就因疾病去世了。”
    又是一阵沉寂，那个时间就在赵添坐牢后，他的脸色忽青忽白，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你没必要抹黑自己，让余队厌恶你。”耿直沉默片刻，“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你，你是他的好兄弟，这件事不曾改变。”
    赵添无所谓的笑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良久，最终摆手道：“我当我的手已经脏了，也没必要让人惦记着。”
    这些年他为了跟贩毒人员搭上线，做了不少违背良心的事，被他亲手杀的人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他曾经为了追查到一批货，带人亲手将线人打残并推进水里淹死，那也是他为了获得毒枭的认可杀的第一个人，之后杀起人就轻松了，说杀就杀，毫无心理负担。
    耿直看着他欲言又止，“既然我们能查到，你觉得余队会不知道吗？”
    赵添瞬间哑言，自己没心没肺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当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又是另一番姿态。
    “所以蒋巡山、胡军和馆长是道长杀的。”
    耿直猛不丁地冒出一句话，顿时引得赵添神色骤变。
    他手足无措地大吼：“我已经承认人是我杀的，你们为什么还没完没了地问？”
    玻璃窗后，余乐风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他，而他下意识的反应已经告诉所有人答案。
    说错了行凶的细节，给不出从医院离开的行驶记录，这无不说明他在隐瞒，再结合他曾经无意识透露出的“道长”，可以伪造的指纹，余乐风有理由怀疑凶手实际另有其人。
    “放屁，你们干警察的没一个好东西，骗我还要杀我，我跟你们没完！”
    赵添仿佛受了巨大刺激，在审讯室发起疯来，虽然双手已经被牢牢禁锢住，但是他的腿和头还能动，他不断用缠着绷带的脑袋撞击桌面，很快白色的绷带上染满了血迹，他的双腿也因为疯狂地踢椅子而出现淤青，整个人陷入癫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