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瑶走出警局,门外的寒风再凉也不如她此刻的心凉。
最初,她未知全貌,不会随意评价他人。后来,她了解真相,除了心灰意冷只剩下心死的悲痛。
她拿起电话拨打了道观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来,是小石头急切的声音。
“小师姐,师父是被谁杀的?”
“师伯他……是自杀。”
“怎么可能,师父为什么要自杀?不是有人在谋害他吗?小师姐,警方到底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那些人的确是师伯杀的,房间里有他行凶的凶器,从上面找到师伯的指纹和死者的dna。而且……师伯体内含有大量朱砂,他一直在服用含有朱砂的丹药,就是为了长生。”
小石头立即反驳道:“怎么会,师父从来没有想要长生的念头,他一直告诫我们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随缘,不要过于执着。”
是啊!师伯明明应该是无欲无求的人。
朝瑶仰头望天,眼眶中积满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电话很快换了个人,文昌沉稳的声音响起,他冷静地询问了几个问题,当得知凶手真的是清源道长后,他少见得爆粗口。
“不可能,警局的那帮人都是废物。”
“大师兄!?”朝瑶惊愕地张着嘴巴,没想到温文尔雅的大师兄也会有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
“我,只是不相信。”
朝瑶呜咽地说道:“我也不想相信,但事实如此。”
文昌沉默了,以朝瑶对师父的情感,她如果不是确定了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她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你见过师父的尸体吗?”
朝瑶的双拳紧握,舌头死死的抵住上颚,“没有,我不敢去。”
她从小就开了阴阳眼,什么样的尸体,什么样的鬼魂她没见过,从来都是无所畏惧,但这一次她真的怕了。
她不仅怕见到清源的尸体,也怕看见清源的魂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文昌再次沉默,短短一个电话的时间,他沉默的时间比这一年的都多。
“我们可以将师父的遗体带回来吗?”
“可以,不过要等警方这边结案。”
“需要多久?”
“证据比较齐全,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文昌冷静地说:“嗯,那我们先准备葬礼的事情。小师妹,你跟警局那边熟悉,一切就拜托你了。”
“大师兄你放心,一切交给我吧!”
“好,那我先挂了。”
“大师兄等等,我还有件事说。”
“嗯,你说。”
“三师叔他……”
“对,你如果见到三师叔请一定告诉他师父的事情,劳烦他回道观一趟,想必师父也想同门师兄弟都在。”
朝瑶唇角绷得紧紧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声音沙哑地说:“三师叔已经死了。”
文昌忍不住惊呼:“怎么回事?三师叔怎么死的?”
“是被师伯杀死的。”随后朝瑶将无名破了百鬼夜行阵救出自己和余乐风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有无名受伤住院,然后再见是货仓里,他已经被清源用木偶掠夺了运势死亡。
文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呼吸急促地说道:“小师妹,我需要冷静一下。”
朝瑶心有不忍,安慰道:“好,大师兄你保重。”
挂了电话,还不等朝瑶喘口气,滚烫的电话又响了。
她看了眼电话号码,立即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接起电话喊道:“师父!您出关了?”
来电人是清风道长,也就是朝瑶的师父,只听他声音严肃地说:“嗯,这次又有新的感悟,你有时间回来一趟,我要开讲座分享。”
“师父!”一瞬间,朝瑶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清风道长也意识到自己的小弟子状态不对,立即将用柔和的声音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放心,师父和你的师伯、师兄弟们都会给你出气的。”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威严的师,而是那个慈祥能够依靠的父。
他将朝瑶从小养到大,师徒二人的感情自然比寻常师徒亲厚,一听从小坚强的徒弟哭得这么伤心,他的心都要被哭碎了。
只是他没想到朝瑶反而越哭越一发不可收拾,好不容易千哄万哄地让她不哭了,却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在他闭关的时候,他的师兄、师弟都死了,还是师兄杀了师弟,师兄弟三人就剩下他一个老家伙还活在人世。
“师父,师伯、师叔都不在了,我明天就回道观帮忙。”
“不,你暂时不要回来。”清风道长严词拒绝了她。
“为什么?”
“警方那边一天没结案,案件就可能会有转机,你在那多关注一下,有新的进展随时通知我们。至于你师伯和师叔的葬礼,由我亲自主持。”
“师父,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住持,也是他们的师弟和师兄,由我亲自主持再好不过。但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多为案子操操心。”
“师父,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朝瑶跟清风道长又说了两句贴心话,心情渐渐恢复平静,虽然不能一下子将悲伤消除,但也没有刚刚那种痛不欲生的痛苦。
挂了电话,她双腿早已站麻了,踉踉跄跄地朝着余乐风的家走去。
另一边,余乐风独自来到拘留室,而耿直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这小子心真大,这都睡得着。
他上前敲了敲桌子,“喂!醒醒。”
耿直睡意朦胧地揉着眼睛,“余队,你怎么又来了?”
“不来怎么知道你师父到哪里了?”
耿直深深地叹了口气,“余队,我师父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你逼我也没用啊!脚又没长在我脚上,我也控制不了。”
“刚刚法医和化验科已经提交了清源道长的验尸报告,证明他死于自杀,而那二十二具尸体也是他所为,跟你师父无关。”
“既然证明事情跟我师父没关系,那你还找他做什么?”
“我有些事情要问他,很重要。”
两人四目相对,耿直妥协了,“麻烦你将手机给我。”
余乐风立即将手机递了过去,耿直打了几个字母和数字,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两人盯着手机左等右等,手机始终没有回应。
耿直抱歉地摇头,“你也看到了,恐怕我帮不了你。”
“你们是通过短信联系的?”
“嗯,只要师父看到了会第一时间回复我,但现在他没回,说明他有事在忙。”
余乐风深深看了眼手机,将那条短信和号码全部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