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贝贝看出了上官红脸上笑容所表达的意思,将头转向别处,握酒杯的手更加的用力了。
上官红连忙说道:“曲大小姐,我不笑了还不成?”
说着,用筷子给曲贝贝夹了一块鸡肉,同时将酒杯填满。
曲贝贝冷哼一声,仰头喝光杯中的酒,道:“你不信我会杀了他?”
上官红的笑容再也憋不住了,出声大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好听,如银铃。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高兴地大笑过了,久到她都忘了她还会如此的笑。
“信,信,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上官红笑着说道。
曲贝贝一口将上官红夹给自己的鸡肉吃入口中,随后,将头转向别处不再看向上官红。
她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青衣劲装的男人,男人着低头,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她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比冬月,冷风冷冽千万倍的寒意。
因为,她距离上官红最近。
上官红也看到门口的男人,在看到男人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没有任何表情,冷冽的寒意也在这个瞬间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男人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流过消瘦的脸,顺着下巴低落在紫檀盒子上,他连忙用衣袖擦了擦掉落在紫檀盒子上的汗水,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着。
“竹笋,过来。”上官红轻声说道。
竹笋,之前是上官家的下人,上官刃死后追随了姜卢。
上官红那夜回家,抓住的人便是竹笋,竹笋也是将上官红走后,上官家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给上官红的人。
那一夜上官红问竹笋,“你们为什么不为我父亲报仇,为什么要臣服于姜卢?”
竹笋也同此刻一样,额头冒着冷汗,颤抖着双腿,用细小到不能再细小的声音,说道:“怕死,想继续活下去。”
说完,他流着眼泪跪在上官红的面前,向上官红道歉,更向上官刃的在天之灵道歉。
也是在那一刻上官红明白,原来有些人为了活下去,可以将所有的东西都抛弃,只是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
她在知道上官刃死的时候,都没有流下眼泪,可就是在看着跪在面前的竹笋时,眼泪从眼眶流了出来。
竹笋抱着盒子,走到了上官红的面前,并将盒子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他脸色惨白的像是一个死人。
上官红并未看向竹笋,而是看向盒子,问道:“姜卢让你送来的?”
“回,回,回小姐的话,是徐三爷让奴才送过来的。”竹笋颤声说道。
上官红继续问道:“徐有术?”
竹笋回道:“是,徐,徐,徐三爷还说。”
“他说什么?”
“徐,徐,徐有术说盒子里面的东西可以帮到小姐。”竹笋咬着牙齿说道。
上官红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竹笋,眼中有复杂的光芒。
曲贝贝一开始并未说话,依旧喝着自己的酒,此刻她却显得有些不耐烦,道:“那你便把这个盒子打开吧!”
竹笋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上官红。
“打开吧!”
竹笋颤抖着双手,准备打开盒子,结果,弄了好久都没有打开。
曲贝贝见状,道:“滚开。”
说罢,便抢过盒子打开了。
“啊!”她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竹笋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同时用头重重地砸着地面,“小,小姐,奴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奴才真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上官红转身,弯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吐的是那么的声嘶力竭,吐的是那么的痛苦不堪。
盒子里面放着一颗正流淌着鲜血的人头。
人头的主人叫,上官彦。
上官彦是一个孤儿,没有姓名,在快饿死的时候被上官刃救回了上官家,并起了上官彦这个名字。
上官红那年三岁,上官彦那年八岁。
上官彦感恩上官刃的救命之恩,对上官刃言听计从,并对上官红非常的好,一直将上官红当亲生妹妹一样照顾。
上官红也早已习惯了上官彦这个大哥哥的照顾。
此刻,她却看到了他的人头,淌着鲜血的人头。
曲贝贝震惊过后,脸上露出无尽的愤怒。
身后银枪被握在手中。
“你个狗奴才。”她咒骂道,与此同时,手中银枪伴着龙吟之声向着竹笋的脖子而去。
竹笋双手撑着地面向后退,却倒在了地上,随后,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
竹笋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惊讶,他连忙挣扎着再次跪在地上,道:“多谢小姐不杀之恩,多谢小姐不杀之恩……”
上官红停止了呕吐,手中握着出鞘的赤铜刀,挡在竹笋的身前,看着面前的曲贝贝。
曲贝贝冷哼一声,道:“这种东西不杀之而后快,还留着做什么?”
上官红没有回答曲贝贝的问题,而反问道:“你为何要杀他?他只不过是一个送东西的人。”
曲贝贝道:“他恶心到本小姐了,就该死。”
谁看到那淌血的人头都会恶心。
上官红未再对曲贝贝说什么,“站起来。”
竹笋抬头看着上官红的背影,并没有站起身。
上官红将刀入鞘,转身俯视着竹笋,再次说道:“站起来。”
竹笋缓缓地站起了身,双腿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徐有术在哪?”上官红沉声问道。
竹笋道:“他就在外面。”
上官红将手中的刀鞘握的更紧了,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记住两件事情,第一,从今以后你叫上官竹笋。第二,以后不准再给任何人下跪,你听到了吗?”
说罢,她转身向外走去。
竹笋脸上有激动,本惨白如死人的脸有了一些血色,颤抖着嘴唇对着上官红的背影,大声地说道:“小姐,奴才记住了。”
曲贝贝冷冷地看着竹笋道:“你从后门离开吧!”
说着,她也迈步向外走去。
徐有术真的就站在门外的雪地上,脸上带着笑。
上官红在看到徐有术的刹那,冷冽的寒意变成冷冽的杀意。
曲贝贝站在上官红的身旁,看着徐有术向上官红问道:“这就是你要杀的人?”
“我怎么可能那么幸运地成为上官小姐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人。
上官小姐想要杀死的人,是我的大哥,姜卢。”徐有术微笑着解释道,姜卢两个字他说的很大声,并咬的很重。
曲贝贝哦了一声,道:“能做那么一个人的手下,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未落,她单手握着银枪便要向徐有术刺去。
上官红伸手抓住了曲贝贝的手臂,道:“别动。”
曲贝贝皱着眉头,回头看着上官红,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上官红双眼紧紧地盯着徐有术的脸,一字字道:“杀死他的那个人应该,也必须是我。”
有些仇,有些怨必须自己亲手去了解。
曲贝贝的脸上露出认同的神情,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将银枪背在身后便向一旁走去。
上官红迈步向徐有术走近,徐有术的脸上竟然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这是何意?”上官红问道,她怎么会看不到徐有术那满脸的失望。
“上官小姐,你本应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