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看着满地的血迹，眼眶中积满了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
    他心中一直有不好的预感，直到见到这鲜血淋淋的场面。
    心中的恐惧再次被放大。
    “等警方来了再说。”
    陈欢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手套，递给宋哲。
    “你要进去也可以，记得避开这些位置，把手套戴上。”
    按照陈欢的要求，宋哲快速将手套戴起，也不关心手指尖传来的疼痛。
    绕开地板上的血迹，径直朝走廊走去。
    屋中陈设和小时候一样，没有一丝变动。
    拉开窗帘，烈阳从窗外射入，将整个客厅全部照亮。
    刺眼的光芒让宋哲不禁眯起了眼。
    回头看向满是血迹的地板，以及在走廊边上堆积足有两床被子叠起来高度的废纸板。
    冰箱依旧放在客厅靠电视机旁的位置。
    沙发上虽然盖着白布，但上面也溅射到了不少血迹。
    宋哲将阳台的窗打开驱散屋中的血腥气味，转头看向沙发上的白布被微风吹起。
    “爸！”
    那熟悉的男人脸庞映照在自己眼前，眼眶控制不住开始变红。
    快步走到沙发面前，伸手揭开那被喷溅的满是血污的白布。
    眼前的人，即使双目被替换成了大型纽扣，但宋哲这辈子都不会将这张脸认错。
    那是一张让他又爱又恨的面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的人。
    整张白布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
    身体离开白布后完全显现出，他全身就像皮球一般被打了气似的，四肢以及整个身躯高高鼓起。
    本是大号睡衣，也被这膨胀的身躯涨的像一件紧身衣，将他牢牢包住。
    手臂直直垂挂在沙发边缘，如气球般鼓起，仿佛只要用针扎一个洞，就会泄气变得干瘪。
    除了脖颈，四肢所有区域都被针线缝合的整整齐齐。
    陈欢快步走到宋哲身边，并没有任何举动，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宋海洋的尸体。
    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完全没料到宋海洋会死。
    ……
    约莫不过十五分钟时间，警方已经来到宋哲家中。
    “死者和你的关系是？”
    负责现场例行记录的警员看向宋哲。
    “父子。”
    宋哲空洞的眼神望着那些将宋海洋放进裹尸袋运出的人。
    以及周围不停拍照取证的人。
    警员：“你和死者最近联系的时间是？”
    “昨晚，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我。”
    宋哲将手中的手机递给询问的警员，摇晃着身躯不受控制地坐倒在纸板堆旁。
    “我和宋哲一直都在一块儿，你有问题问我吧。”
    陈欢看着此时失了魂的宋哲，一把将例行询问的警员拉到一旁。
    对方似乎才认出是陈欢，惊讶道：“陈队？您怎么……”
    “是我报的案。”陈欢声音低沉。
    “那……你们的关系？”
    警员的目光在陈欢和宋哲身上打转。
    “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之前的案子，也有他一份功劳。”
    陈欢叹了口气，“他昨天刚从警校毕业，晚上收到死者的短信，今早我过去接他，送他回来，就看到了现在一幕。”
    “原来是这样。”警员飞速在本子上进入，连连点头。
    “哦，还有一点，昨晚死者也给我打过电话。”
    陈欢没有任何隐瞒，将手机中的通讯记录展现在警员面前。
    “既然有陈队在，我就不再过多询问了。”警员说道。
    “辛苦了。”
    陈欢朝对方点点头，目光移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大男孩。
    宋哲的眼里失去了光彩，仿如一具木偶，泪水从他眼眶涌出，无声无息。
    “宋哲……”陈欢想出声安慰。
    “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宋哲没有抬眼看对方，仿佛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的。
    ……
    “陈欢。”
    此时站在门口的李玉大口呼喘着气。
    陈欢朝李玉的方向走去，“怎么还这么冒失。”
    “我一听说是你报的案，就立马先过来了，检验报告都还没来得及给队长呢。”
    李玉边说着，边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一个白色文件夹。
    “给。”
    还没等陈欢疑惑，就见到李玉先把报告递给了自己。
    “这不合规矩。”
    陈欢并没有接过验尸报告。
    “别管规不规矩了，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了眼宋海洋的尸体，就发现不对劲，你先看报告。”
    李玉一把将报告塞进了陈欢手里，随后拿出一张纸巾默默给自己擦汗。
    天知道这十楼是她怎么上来的。
    这个小区的人虽然不多，但大早上也不知这电梯怎么的，就是在上面不下来。
    她又没耐心等，只好跑楼梯了。
    翻开报告，入眼死者那一栏。
    【死者：程洁】
    【性别：女】
    【年龄：32岁】
    【职业：品言科技hr经理】
    【死因：失血过多】
    【口鼻处有少许氟硝西泮残留；心脏、肾脏、肝脏被摘除；全身部位肌肉组织被剔除；】
    【伤口处有明显针线缝合痕迹，发现时，体内被塞入大量打印纸。】
    越看，陈欢脑海中越发将宋海洋死亡时的模样与程洁的死因报告重叠。
    目前不清楚宋海洋身体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但很明显的一点是，他的身上也有明显针线缝合的痕迹。
    眼球不知道有没有被摘除，但眼睛处却被两粒木质纽扣缝合。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宋海洋的死和程洁有相似之处。”
    李玉无比严肃的看着陈欢说道。
    “还有，我在拼合程洁身体的时候，发现了其他人的身体组织，受害者不止一名。”
    李玉纤细的手指比了一字。
    “我看了资料，这个程洁是一家科技公司的hr，按理说，和宋海洋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陈欢看完资料后，脸瞬间冷如凝霜，蜕皮后变得白皙的皮肤，此刻显得阴沉无比。
    “这点尚未调查，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问问宋哲。”李玉说道。
    “还有就是等我回去检验宋海洋的尸体后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李玉心中有个猜想，但现在不给予证实，因为她的目光看向此刻蹲在角落里，面如死灰的宋哲，眼底浮现一抹哀伤。
    “问他的话，恐怕还需要点时间，更何况他未必清楚宋海洋的状况。”
    陈欢出声制止李玉的行为。
    李玉摆了摆手，“我有分寸。”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你的打击很大，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凶手逍遥法外……”
    李玉放缓脚步，蹲在宋哲面前，声音轻柔，带着一缕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