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我脚了，看着点！”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哎呦！哎呦！磕死我了，我的老腰啊！”
    “呕”
    “呕”
    三等舱不需要检票直接就是一个大宿舍，船舱里有限的空间里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很多上下铺。
    床铺固定在地板上，狭窄的过道勉强可以过一个人。
    姜茶低着头抱着包裹从狭窄的过道穿过去，一直走到最里面的角落，那里还有几张空闲的床位。
    半夜船舱里的光线昏昏暗暗的，勉强可以看到人影，周围的乘客对于她为什么过来一点也不感兴趣。
    住在三等舱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底层百姓，大家挤在船舱里缺氧、空气污浊、还缺少吃喝。
    大半夜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什么女孩被欺负了，身上值钱的东西被偷走了、攒下来的食物被摸走了等等。
    甚至还有人因为无聊赌钱，最后输的倾家荡产。
    然后输急眼了开始玩命，打架斗殴流血事件常有发生。
    所以绝大多数人只关心明天吃什么喝什么，还有多少天到沪市。
    剩下的各扫门前雪，只要不闹到自己身上就不会多管闲事。
    姜茶也是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才直接过来。
    楼上的客房都是独立的私密空间，长时间的海上漂泊并不会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所以很多人除了欣赏海上的风景，就是想办法打发时间，最常见的就是去咖啡厅跟别人聊天，还有的看对眼了互相之间发生点什么风流韵事。
    这点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通常晚上还会举办舞会，总之各种活动不断。
    甲板下面的三等舱里就连空气都是压抑的，无休止的发动机嗡嗡响，还有蒸汽的闷热让他们随时随地的烦躁不堪。
    偏偏有规定，三等舱的客人不能随意到甲板上闲逛，避免冲撞了楼上的贵宾。
    所以在这个时代很多轮船的三等舱都会发生流血事件，甚至还有小型冲突暴动。
    这些都是长期压抑以及环境恶劣对人的心理造成一定影响，让原本就很暴躁的人像个汽油桶一样一点就爆。
    所以三等舱随时都有空位置，因为路上不断地发生冲突随时有人死亡被丢进海里喂鱼。
    乱世之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更何况是在公海发生的事情，到了码头连警署都不会搭理这样的案件。
    船舱的最里面空气最是污浊，但凡有机会大家肯定愿意往出口那边挪一挪。
    通常最里面的都是老弱病残，抢不过人家身体强壮的。
    她夹个包袱住过来，人家还以为是被别人抢了地方赶过来的。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周围的人习以为常了。
    安静的躺在带有汗馊味和脚臭味的床板上，身下的稻草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虱子。
    周围的床铺距离非常近，不夸张地说对面的人翻个身就到她的床上了。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随意拿些什么出来，因为周围的人不是傻子。
    密闭空间里连个无声的屁都无法隐藏，何况是吃喝拉撒？
    顾不上环境的恶劣，勉强躺下给自己打气。
    为了安全！为了活命！
    什么也没有活着重要，这次她的行踪暴露一旦到了沪市码头会更加麻烦。
    另外她还得找时间联系韩家兄弟，看他们两个是否受到影响，要是比较棘手就赶紧撤离隐匿起来。
    这样她才能判断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然后在想出相应的对策。
    早上她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嘈杂的船舱里脚步声、咳嗽声、呼噜磨牙声、说梦话打嗝声还有某些运动发出的喊叫声。
    她从来不知道人睡熟了以后能发出这么多动静，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四个女孩子住在一起，安安静静的最多也就是手机的小小声音。
    半宿几乎没睡着，坐起来缩在床角看着眼前呼啦呼啦的人走来走去。
    有的上厕所，当然这里没有什么洗手间只有一些蹲便连门都没有。
    各种声音气味充斥着她的鼻腔，连带着没睡好刺激的头疼像是要炸了一样。
    “小伙子，老婆子求求你给口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看你白白胖胖的肯定不缺吃食，就给老婆子两口吧！”
    说完还推了她一把，想着她瘦了吧唧的肯定好拿捏。
    脑袋疼的她一阵阵的犯恶心，周围的环境让她一时半会的有些接受不了更是难以忍受。
    在被老太太一刺激直接吐了出来，胃里是昨晚在房间吃的面包和牛奶。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那味道，酸爽的要命。
    可能是吐完以后胃里舒坦了，脑袋都疼的不那么厉害了。
    就是过来讨饭的老太太比较惨，抱着占便宜的心思过来，被她吐了一身。
    湿哒哒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不可言喻的酸腐气味。
    这里的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她的脸色，估计不会太好。
    “你、你、你是不是故意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不就是问问你有吃的没有吗？至于吐我一身吗？
    这样我可怎么活呀！老天爷呀！欺负老实人啦！”
    老太太拍着大腿利索的坐到地上，开始了她的表演。
    “你个废物点心、煞笔、有娘生没娘养的狗砸中、————、——、————、——————哔哔哔！”
    大概是她很擅长这样的把戏，周围的人对于她的表演见怪不怪。
    甚至还会看好戏等着看她会不会主动服软，给老太太赔礼道歉在双手奉上吃食。
    姜茶一直没动，因为她在觉得头疼不舒服的时候，就夹了体温计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量体温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不宜随意挪动以免不准确。
    “妈拉个——”
    “你屁股底下不湿吗？看来是真的饿了，我吐的那点东西你是一点没糟蹋呀！前襟吃饱了还得让屁股也沾上总之是一点不能糟蹋了。
    还挺会过的，要是早知道你喜欢这玩意，就给你攒着了！可惜呀，前面糟蹋了不少呢！赶明我都给你留着，回头拿个尿桶装着给你送过去。”
    老太太也不喊了，麻利地站起身抖搂衣服，可惜因为空间太过狭窄，愣是抖搂到好几个人的身上。
    一时间叫骂声四起，老太太屁都没敢放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到没热闹可看，人群散开该干嘛干嘛。
    姜茶小心的拿出体温表看了一下，39度发烧了，难怪头疼得厉害。
    避过人们打量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吃了一片退烧药又用吸管喝了几口水。
    在这里食物和水都是好东西，每天供应的面包和水数量有限，大家都是抢着购买。
    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低调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