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魔头,我是不会屈服的,今日你灭我山门,我若不死,日后定会回来报复。”
一条狼狈的身影瘫倒在地上,那是一个少年,他眉眼坚毅,即使身受重伤,仍旧不肯屈服。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并不高大,却给人一股窒息的压迫感的青年男子。
即便二人实力悬殊巨大,但是少年并未感到恐惧,两只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只要你肯对道心发誓,从此不再复仇,然后再自废法力,我便饶你一命。”
青年再次提出条件。
少年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刽子手休要假惺惺,我辈修道之人,如果没了法力,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
“与其像个蝼蚁一样活着,我宁愿选择死掉。像你们这样颠倒是非,与魔道中人又有何分别,日后必定会遭到报应。”
青年仰头看向天空,眼中光芒黯淡,同时探出手掌。
一个金色的火球落下,带起无数飞灰。
甚至来不及哀嚎,没有丝毫的痛苦。
就这样,又一条脆弱的生命,结束在自己的手中。
易云仰天长叹。
“这已经是第四十七个了。”
这时,一个人影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却是丁隐。
他本以为,易云会因为恻隐之心,而偷偷放走那些门派的余孽。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态度的转变,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同样的话,你已经问了不下几百次了。你就死心吧。剥夺修士的法力,比杀掉他们,更加令他们难以接受。”
“或许吧。”
易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丁隐无奈的摇了摇头。
“师弟,你是个聪明人,不像那些个榆木疙瘩。师兄年长你几岁,就多啰嗦几句。”
“你要记住一点,要想在修仙界站稳脚跟,有一样东西,比天赋,比机遇,比法宝,都重要,你知道是什么?”
易云听后,觉得话中有话,于是问道:“师弟驽钝,还请师兄赐教。”
丁隐道:“那就是借势!”
易云有些不解。
“何为借势?”
丁隐故作神秘道:“你知道,我们和那些散修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是我们比他们天赋更高,还是悟性更好?”
“都不是。”
“我们比他们强就强在,我们有一座强大的靠山。那座靠山就是留仙派。”
“有了门派的庇佑,我们不用整日到处东奔西走,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而且仙山福地中的灵气何其充裕,又岂是那些山野之地能够媲美的。”
“提供这一切的是谁?正是那让你觉得冷血无情的门派。\\\"
“你要记住,宗门的利益,不是个人的利益,而是集体的利益。只要你享有了对应的权益,那么就要承担必要的责任。”
“只有依托着这棵大树,你才能在仙道越走越远。”
听完这一番高谈阔论,易云心中有所开悟,于是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小弟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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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丁隐走后,易云找到一处峭壁,坐在那里琢磨道。
“师兄说的对,但并不全对。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如果这棵树,已经出现倾倒之势,还继续留在这里,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他难道就不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
“留仙派如此行径,已失人心。一旦有人振臂一呼,势必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暴。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提升实力,若是真有天崩地裂的那一天,我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想到这里,易云闭上双眼,开始打坐练气。
他所占据的这处山崖,居高临下,离地足有几十丈。
人从下面过,根本无法看到他。
而他仗着神识之便,却能第一时间,发现来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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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流逝。
一眨眼的功夫,六七个时辰过去。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悬在头顶,银色月辉笼罩在群山万壑之间,夜枭站在树枝之上,发出啾啾啾的声响。
山林显得越发静寂。
草丛之中,两个身影猫在那里,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师父,天上的月亮,怎么那么亮,我真恨不得用锅底灰,把它的脸抹成黑色的。”
“你这个傻小子,你要是能够到月亮,咱们爷俩还能在这里,跟个癞蛤蟆一样,趴在这里。”
“师父,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胳膊都麻了。”
“胳膊麻了,不会运功活动一下气血,一看你就是平日偷奸耍滑,没有好好练功。”
茂密的草丛之中,传来一老一少两个人的对话。
又过一阵,那两个声音的主人,反复试探了几次,才敢把脸抬起来。
却是前几日,曾经在南乡古城出现过的清净门师徒二人。
二人因为外出寻宝,侥幸避开了留仙派的清洗。
在得知山门被灭之后,师徒二人连夜跑路,准备逃离此地,到别处谋生。
可是,这一路上,他们见到许多低阶散修,被留仙派的筑基修士无情斩杀。
因为害怕被人认出来,于是就装作农夫模样,在乡野间行走,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要想离开此地,就必须通过眼前这个隘口。
二人又怕被留仙派的筑基修士撞见,于是就耐住性子,在此处待了三天三夜。
突然,一大片乌云缓缓飘来,月光刚好被云朵遮住,天地间顿时一暗。
“现在,正是时候,咱们走。”
老道士瞅准时机,拽起徒弟,使了一个腾空术和隐身法,两个人如同游蛇一般,飞快地在草地间穿过。
小道士有些不舍,问道:“师父,咱们就这样走了么?这仇,咱们还报不报?”
老道士低声呵斥道:“你这个傻蛋,我们修士修的是长生,别人的死活,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更何况,我们只是挂靠在清净门,现在他们连根都被人家拔了,这仇还有必要去报么?”
“我的傻徒弟,你要记住,在修仙界,心不黑,心不狠,是活不下去的。你的心里除了自己,谁也装不下。”
小道士问:“那连师父也装不下么?”
老道士哑然。
过了一阵,他开口道:“如果真到必要的时候,你要将一切都抛弃,包括师父在内。”
小道士默不作声。
借着乌云的掩映,师徒二人贴着地,急速向前飞去。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天上的乌云缓缓散开,月光重新笼罩大地。
一道黑漆漆的身影,刚好挡在师徒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