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年关,京城已经是白雪一片,腊八的时候尚书房就歇了年假,一直休息到正月初八,杜若鹄没想到自己两世为人还能在古代享受到寒假,放假那天杜若鹄便开开心心的收拾行装回了镇国侯府,打算开启自己的米虫生活。
只是杜若鹄心心念念的米虫生活刚开始了一天,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
此刻,杜若鹄看着眼前站在自己院子里指挥别人搬家具的良辰,看了看裹着一身白色狐毛大氅的穗禾,又看了看闻讯而来一脸疑惑的余老夫人,杜若鹄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公主这是在干什么。”杜若鹄强压着心里的不愿,咬牙切齿的开口。
“换家具啊,本公主金枝玉叶,你院子里这些家具哪里配得上本公主的身份。”穗禾似是没看出来杜若鹄的不悦,理直气壮的说道。
“公主也知道这是臣女的院子。”经过了穗禾半年多刻意的示好相处,两人现在的关系倒不像以前那般紧张,只是杜若鹄内心还是对穗禾敬而远之,所以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到有些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的意味。
“我跟皇兄说了,夫子留得课业我有些不懂,所以得好好温书,宫内无人陪伴,我又不忍心剥夺你与家人相处的机会,于是只能纡尊降贵的来你这镇国侯府住着了。”
经过这半年多的时间其实穗禾已经把杜若鹄的性格摸透了,杜若鹄看似表面冷淡,实际内心极有人情味,只要自己要求不是太过分,她都能接受。
“如此,臣女还要多谢公主了。”杜若鹄对穗禾的厚脸皮着实没了办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给了她自己很喜欢她的假象,自从那天夜里之后,穗禾闲着没事就要找她。
“不用那么客气,你是本公主的伴读,本公主为你着想是应该的。”穗禾大度的摆摆手,又转头看向余老夫人,“老夫人,这段时间就要叨扰府上了。”
穗禾对余老夫人观感极好,说话也极其客气。穗禾刚从冷宫出来的时候,因为先皇宠爱太盛碍了一些人的眼,就有人想着法子算计穗禾。
那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有人把穗禾准备的礼物和一只死猫换了。那法子现在看起来着实有点浅薄了,可对于那时候只有五六岁的穗禾来说哪能知道对方的算计 ,所以果不其然的着了道。
等入了宴穗禾才发现礼物不对,就在她急得不行的时候,余老夫人发现了这件事将自己准备的备用礼物给了穗禾,穗禾才过了这一关。
宴会结束穗禾找机会给余老夫人道谢,余老夫人亲切的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在这深宫生活要多长点心眼,凡事要做好两手准备。
那是她第一次真切的认识到这深宫中看不见的危机算计,也是因为那一次她心目中对祖母这个形象有了更贴切的认识。
而且穗禾骨子里是个慕强的人,其实从她懂事起,听了镇国侯府的故事,别人都很崇拜战场杀敌的老镇国侯,但穗禾自有自己的衡量。相比于横刀立马的镇国侯,穗禾更崇拜以女子之身稳住边城人心的镇国侯夫人。而且穗禾觉得,镇国侯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战场杀敌,背后少不了余老夫人的支持,也是因此,先皇赐余老夫人“坚贞”二字,封超品夫人,给了她不需要冠夫姓的殊荣。
如果杜若鹄知道穗禾的想法,一定会给她总结,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个牛b的女人。
再说余老夫人,听穗禾如此说便也放心的行了个礼,让柳氏搀扶自己离开了。
如果说镇国侯府上谁是真心欢迎穗禾的,那非余老夫人莫属了。一是因为余老夫人本就怜惜穗禾自小孤苦,二是因为杜若鹄从来没有把自己在宫中的收到过排挤的事情告诉家人,所以余老夫人只因为两人关系极好,为杜若鹄能交到朋友而感到开心。
余老夫人一直担心自己孙女因为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而养成了清冷的性子,交不到什么知心朋友,如今见公主为了杜若鹄出宫,自然是十分欣喜。
见自家祖母离开,杜若鹄也不想再理睬穗禾,带着宁儿和茜儿转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余娇娇,看了看自家离去的小表妹,又看了看精致的公主,飞快的行了个礼追杜若鹄去了。
穗禾没有在意杜若鹄的态度,她看着良辰带人收拾好屋子,便进屋休息去了。穗禾来侯府的目的本就是想放松,不是为了找杜若鹄的不痛快,所以她也没要求住杜若鹄的主屋,而是住在了主屋东侧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余娇娇看着杜若鹄连喝三碗茶水,第一次在自己八方不动的小表妹脸上看见了烦闷的表情,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小表妹,看来你和这穗禾公主的关系不像她说的那样啊。”余娇娇笑着打趣杜若鹄,尽管杜若鹄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是贵女圈子从不缺少八卦。
余娇娇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而且两人在外表现的一直关系疏离,所以总有人抱着不同的目的给余娇娇说杜若鹄在宫中被针对的事情。
或许其中有被夸大的成分,可余娇娇明白空穴不来风,但是本着对自家表妹的信任,余娇娇也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表姐别笑话我了,这个穗禾公主真是……”杜若鹄只觉得有些难评,以前穗禾见了自己和见了什么蛇虫鼠蚁一样嫌弃,现在天天叭叭的往上凑。
“穗禾公主是娇蛮了些,可也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你若是实在不喜欢,敬着就是了,没必要给自己难受。”余娇娇拍了拍杜若鹄的肩膀开导她。
“我知道,她不是坏人。”杜若鹄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道,“罢了罢了,就当供了尊佛。幸亏茜儿姐姐机警,把我随手放在院子里的兵器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