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一瞬,又双双低下头。春樱的脸有点红,把小团子放到自己胸前,示意少年看向小团子。
“妹妹!”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妹妹找回来了,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春樱,他还以为娘说的是她。霍潇承没有想好,如果妹妹真没了,应该怎么和娘说。
他不想再看娘再死一遍。
少年从春樱手里抱过小团子,把她的脸放在自己脸旁边,就像之前一样贴贴。
真好啊,妹妹是活着的,是有血有肉的小姑娘,不是一具冰冷的骸骨。
小团子点点头
“记得,你是哥哥”
霍潇龙接受了何怡,她相信,这一家人是很爱她的,她也会回报以歌。
“你会说话了?”
少年惊叹道,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龙儿,你会说话了!?”
“嗯!”
小妞妞点头,自己把脸贴到少年脸旁,说道
“我会说话了,哥哥”
少年把头埋到小团子肚子上,眼泪浸湿了她的棉袄。
他就说,梦都是假的
他妹妹没有死,还会说话了,还会叫自己哥哥。
霍潇承整理好思绪,冲着春樱抱拳说道
“姑娘见笑了,找到妹妹,我实在是……”
春樱服身行礼
“理解,和家人团聚,总是很开心的”
二黑在霍潇承后面看了春樱一眼,就不敢再看,在后面小声的问
“潇承,你家咋还有仙女呢?”
春樱拿着手帕捂嘴一笑,看到门外瓶儿已经回来,便想先向何怡告辞。
“何夫人,时候不早,楼里该开门了,春樱告辞”
何怡点点头,把小妞妞从霍潇承怀里接过,还给春樱。
少年还在奇怪,为何要把妹妹给春樱带走,看到何怡关门示意他进屋,两个少年跟着何怡进屋后,亲娘把妹妹怎么流落青楼,怎么相认,风月楼众人待妹妹如何的事统统告诉了霍潇承。
“赎金,一百两”
何怡点头。
“娘别担心,这次我和二黑带了很多香料回来,等我们把香料卖了,应该就够钱把妹妹赎出来”
“到时候我们一家就团聚了”
少年的梦很真实,不像假的,但是妹妹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了。
他不信,所以他想。
就算梦是真的,他也不会让梦发生。
塞外胡人香料的在边城已经很贵了,一两香料,一两银。等香料过了山海关到了江南,便是一两香料一两金。
他们俩这次背了一百斤香料回来,为了背这些香料,把行李挑挑拣拣,能卖的卖能丢的丢,二人又自己背一些,走了一路。
听说儿子此行凶险,差点失了性命,何怡眼睛又有点发红。
“娘你可别哭,你哭了爹又该揍我了”
“又胡说!”
何怡拍了下少年的头,看了看在那像大黑熊吃着瓜子的二黑。
“我没有,你要是因为妹妹哭还行,爹哄哄你就过去了,你要是因为我哭,爹肯定第二天趁着练功时候打我,都带招的”
“行了,就你嘴贫,等娘给你们做饭去嗷”
“二黑喜欢吃啥?”
听说二黑救了自己儿子,何怡看着二黑很是热切
“俺,俺吃啥都行,有口吃的就成”二黑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上人家,拎着两手爪子就过来了,又要白吃白喝。
“我娘做饭可好吃了,咱俩劈点柴去”
霍潇承拉上二黑就去院子里劈柴,少年是有自己打算的,二黑能吃,他娘肯定看出来了,估计今晚要做的饭不少,柴火铁定不够用。
二黑这体格,不用白不用。
要不然他爹回来看到柴火没了,又不是好眼神儿瞅他,妹妹丢了的这一年,他也从一个万事不懂得青葱少年长成了可以支起家里一片天的男子汉了。
父子俩性格很像,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就对着自己亲近的人话多一点,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类型的。
他没告诉他娘,这次跑商路上,他杀人了,他要不杀他们,死的就是他,但他不害怕,甚至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仿佛,他天生就漠视生命,无惧生死。
霍潇承想,他不能告诉他娘,他娘胆子小,等到他爹回来的,问问他爹,是不是随了他,要不然他杀人和杀鸡没区别的心态,以后吓着娘和小妹怎么办?
真好,小妹还活着。
“潇承,院子里的柴火都劈完了,要不要去上山再砍点儿”
二黑力气大,霍潇承还没砍完一堆,二黑已经把院子里的柴都砍光了。
“差不多够用了,等我娘买菜回来就行”
春樱和瓶儿抱着小团子回到了风月楼,就听见岑妈妈在指使小二
“今晚挂暗灯笼,不开门了,都歇一天”
青楼的规矩就是如此,常客都知道,开门酉时挂明灯,歇客时候挂暗灯,那些老爷们来之前都会打发自家小厮过来看一眼,这样就不会跑空。
“妈!”
小团子从少女身上下来,飞奔向岑妈妈,跑到女人旁边,拉着女人袖子,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
“妈,你脸色好像好了点儿”春樱说道
岑妈妈点点头,托我们小丫蛋儿的福,不知道今天的饭吃了啥,身体好了不少。
“古大夫在后院儿诊脉,你也过去看看”
“是”
岑妈妈和别的老鸨不一样。
岑妈妈就像冬天里的腊梅,上面有刺儿,扎手,但是好闻,好看。
她面冷心热,嘴硬心软。
楼里的姑娘没有一个对她心生怨怼,就算娇气的柳絮,也没对她说过扎心眼儿的话。隔街芳华楼的老鸨子就狠毒的厉害。
她听过那个老鸨子骂人,每句话都能把个清白姑娘逼的上吊,在磋磨人一顿,让姑娘们变成一个只会揽钱的玩意儿。
应该说,大部分老鸨都这样,但是她命好,摊上了岑妈妈。
春樱抿嘴笑笑。
忽然,她想起了她刚刚看到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点发热,他也应该是个好人吧,那么心疼妹妹的,能是什么坏人呢。
楼里的姑娘肚子几乎都好了,一个个精神焕发,皮肤就和刚剥壳了的鸡蛋一样水灵。
诊完脉的姑娘正在后院小声的窃窃私语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脸”
“我的也是,比之前好了太多了”
“真的,摸着都滑了很多欸”
姐妹们都没走,她们都想听听后面的姐妹们身体怎么样,即便平常话不多的,也在后院儿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不抱团取暖,还能怎么办呢?
嗯,现在又多了一个担心她们的,姑娘们看着在木马上摇着,但是葡萄似的眼睛一直盯着古大夫的小丫蛋儿。
这个丫蛋儿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