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妈妈最近几日心情很好,马上大年三十了,今年,是她与龙儿一块过的第一个年。不止有她,龙儿亲生父母都在,可真好啊,这么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
女人身着黑色貂皮披风,手里端着张妈妈给霍潇龙炒的花生米,平常嘴馋时候可以当零嘴吃,腰肢一扭一摆的走着,嘴里轻声哼着小调。
岑昂内功深厚,耳力也好,路过一楼时正好听到曼陀房间传来声音
“我爹娘用不了两个月就能到,等我腿彻底好了,我们就成亲”
这几天青年的腿已经有些知觉,脚趾也能微微活动一下。
这声音是不是鲁非攻他侄子?打个兵器都打到曼陀床上去了?
看起来是个内敛孩子,这才认识几天,应当不会做出这么莽撞的事吧。
曼陀还是没有回他,只把鲁忘机抱上轮椅,为他束发。
“我呢,前几个月之前刚掉过一个孩子”
小娘子一边轻声说,手里也没停下动作,可能这次说完,以后就是路人了。
听到这话的鲁忘机神色微颤,透过镜子看着曼陀,眼眶红润,只听她继续说道
“我和春樱她们不一样,我是后来的,你知道么?”
青年点点头
“所以,我不干净,昨晚没有元帕,你应该懂吧”
鲁忘机回头抓住曼陀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说道
“我不在乎的……真的……”
“再说直白一点,春樱她们是清倌,而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妓女,懂了么!”
鲁忘机第一次恨自己双腿不能站起来,不能把眼前的女人拥入怀中,他努力用手臂撑起身体,但还是无用。
没有办法,青年搂住曼陀的腰,把头埋在她身后,声音颤抖的说道
“别这么说自己”
他不会再说什么娶她的话了,和他的双腿一样,曼陀究竟经历过多少次失望,谁也不知道。
曾经,她可能一次次的期盼,有人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出泥潭。
这一次次的期盼落空,变成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该有多难受啊,鲁忘机想……
与自己经历一样的失望,甚至比他还心死的人。
不要说
做就好了……
聘礼、媒人、凤冠霞披、他会一样样的放到她面前。
他要直接给她一个家。
岑妈妈在楼下听的牙有些酸,姑娘们长大了,外向,留不住也是正常的,她想……
主要是她这是青楼!到底还有没有人记着,你们求亲也好干嘛也罢,不是应该先来问她么?
这一个个的,春樱早晚的事,曼陀估计不到半年吧,知画就不用说了,周少爷都要住到风月楼了。
这几人,岑妈妈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的真心。
如果没入岑昂的眼,他们几人连风月楼的大门都摸不到。
又到中午楼里的姐妹们一起吃饭时辰了,还是和之前一样,岑昂坐在主位,不紧不慢的给霍潇龙布菜。
一群姑娘轮番往曼陀身上瞅,哦哟,昨晚动静大的哦~
但不能当着霍潇龙面说,只能一会饭后在调笑调笑她。
“咳咳……”
岑妈妈清了两下嗓子,说道
“你们都跟我的时候都不短了,时间这东西,一晃而过,转眼,你们也成大姑娘了”
霍潇龙眼睛眨嘛眨嘛的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想听她妈想讲啥
“我的规矩你们都知道,这几年,大家也给我赚了不少钱,女孩儿嘛,外向也正常,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如果遇上靠谱和心动的,提前知会我一声,别到时候咱家闺女的身价吓退人家”
桌边周围的小姐妹眼神尽往春樱几人身上瞅,就她几个现在有相好,这话就是说给她们听的。
“但丑话我也说在前面,你们若是被心眼子不好的男人迷了心窍,我这个当妈的也不怪你们,不过,谁要是为了男人伤了姐妹情分,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滚出风月楼”
“是”
姑娘们齐声回答道,谁会为了男人毁了现在的好日子啊,她们想。
在楼里,不用嫁人看男人脸色,每天吃吃喝喝练功不好么?
旁人抢破头的敷面膏她们随便用,等到年纪大了还可以教教新来的小姑娘。
若是真能活到满嘴牙都没了的那天,龙儿的孩子应当也会给她们养老吧。
楼里姑娘们吃的开心,有人不开心。
比如,随鲁忘机一起来的小童。
“师兄,你昨晚去哪儿了啊!我和师伯找你都找疯了!”
回答他的是青年的沉默,鲁忘机奋笔疾书的写信,直到他收笔,才说道
“传信,加急”
小童看他神情严肃,也没多问,赶紧出去唤来信鸽。
“你说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咋跟你爹交代?”
鲁非攻在旁边接着小童的话说道,对于长辈,鲁忘机一向恪守有礼。
“我自有去处,师伯不必担心”
他不能说出昨夜在曼陀那儿,对女子家声誉有损,因为心里有她,所以倍感珍惜。
“你到底……”
“我要成亲了,师伯”
“啊?”
看着亲侄子脸上由内而外的开心,鲁非攻收起疑问,轻声问道
“和谁啊?”
这么多年,鲁忘机笑的时候都数的过来,看着晚辈脸上的笑容,大师伯还是决定先把别的事放放。
“和曼陀”
“啊?”
这声啊绝不是因为嫌弃,而是代表着鲁非攻的疑问。
你俩才认识几天就谈婚论嫁,啥时候好上的呢?平常也没看你俩酿酿酱酱啊?
“你知不知道她是花魁?”
“我自然知道她的身份,既然决定娶她做我妻,她的前事,我全部接受,这才是男子应……”
“谁问你这些了?”
鲁非攻抬手,打断自己满脸春意盎然和情窦初开的侄子
“你知道,赎花魁,要多少银子么?”
鲁忘机抬头望着他,摇摇头,缓慢的说道
“墨家小辈,只需要用心钻研技艺即可,金银这些事,不都是长辈负责的么?”
青年的意思都写在脸上了,我娶媳妇这事儿不是家里给我拿钱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鲁非攻被怼的说不出来话,确实哈……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合着就他们这一辈大怨种呗,早知道他年轻时候也娶个花魁了!
“况且,我记得,之前侄子研究出很多武器,各家大派应当在这上面豪掷千金,钱,好像都在我爹那”
想起自家侄子算得上自给自足,鲁非攻总算安下心。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和岑妈妈签个卖身契。
钱不够,够不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