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也想去。”
何怡与霍潇龙在风月楼待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听到自家女儿这句话了。一身白衣的何怡目光温柔的看着闺女,轻声道
“好,娘跟你一起去。”
就算不让她去能怎么样呢?她还会想办法过去,自家女儿性格和她爹一样,都是个犟种,打定主意十头牛也拉不回的犟种。
“龙儿妹妹,你要去哪儿?”侯香香叫住小姐妹,看着往外走的母女问道。
“我要去城墙那帮忙。”
侯香香想不通她这么大点儿的小姑娘能做些什么,于是继续说道
“你……你是不是太小了?”
太小去了也没啥用,别给人添乱就不错了。
“但我劲儿不小啊,就算给他们抱抱箭弩也是帮忙了。”
小团子被娘亲拉着领出风月楼,不能再唠了,侯家夫人脸色低沉,侯香香那种想跟她一起出去的期望写在脸上。
她家女儿有能耐,会武功,侯香香可不是。
“我也跟你一块去!”
“不行!香香,这种时候不得胡闹!”
侯老爷与老夫人在后面静坐不说话,看着女儿教育外孙女。
“可是娘,我也想去帮忙。”
“你能帮什么!?”
“……”
小姑娘默不作声,被亲娘的语气吓到,双眸立刻起了层水雾。
街上的匈奴几乎没有了,都被百姓两三个围攻一个弄死了,王家三口人往城墙那边走的时候顺路还看了眼风月楼。
得知小姐妹已经往城墙那赶了,王大妮儿嘱托了两句侯香香,加快了脚步。
龙儿与大妮儿都能去,就自己不能。
小姑娘有些不开心,心里有些不得劲,不知道为啥。
“想去?”侯老爷轻声在外孙女旁边说道。
“嗯。”
“那让你娘带你去。”
“咋可能呢姥爷,我娘都不,都不乐意让我出风月楼的门。”小姑娘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
“我宝试试?”
“嗯!试试!”侯香香用力点了下头。
小姑娘晃了两下母亲的袖子,说道
“娘,你能带我去城墙么?”
“不是都说了么!……”
“我看城墙破不了,况且,城门破了,我们也一样得死,结果都一样。”侯老爷在旁边帮着孙女搭腔。
“爹!这时候您就别惯着她了!”
“你不是也想去么?”
前任郡守夫人,还有程家老夫人也在这,老夫人冲着女人与孙女点点头说道
“想去就去,你啊,就是想扛太多责任了,这辈子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怎么为自己活?就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家里没人反对你,去吧,带着香香一块儿去。”
侯夫人跪在几位老人家面前,身后的侯香香也跟她娘一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爹,娘,老夫人,若是有我能活着回来……一定给您几个养老送终,若是回不来……”
“回不来我们就一家人团聚了,赶紧去。”
这个女人刚从泥潭出来,每天在家理理账本不知日子过的多惬意,在匈奴踏入城门的那刻开始,她就想去帮忙了。
她死掉的夫君是郡守,她虽然在府里过得不开心,可是吃穿用度都是边城百姓给的,这得还。
即使她不会武功,但只要帮上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比躲在屋里不出去来得强。
“小孩姐,你咋也来了?”
“我娘带我来的!”
“我和大妮儿得上城墙,你……你保护好自己在底下。”霍潇龙同小姐妹说道
城墙下,街道两旁所有的房子都塞满了伤兵,以古士林为首的大夫们带着自己的医铃挂在门口,风一吹,叮铃铃的作响。
“侯家那小丫头过来!把这人伤口缝上!”
“啊?”
“你别啊了你赶紧去呀小孩姐!”霍潇龙正伸出两个爪子让她娘给她穿铠甲呢,虽然她不乐意穿,觉着沉,但她娘说了,想上去就得穿,要不然腚给她打开花。
“我没缝过人!”
“你不缝过小猫小狗小牛小马么?”
侯大小姐的绣花针终究不见了,补衣服的针线被霍潇龙换成了更细更坚韧的弯针与羊肠线,两个小姑娘天天在巷子里乱窜,看谁家牲口宠物病了就给拉到古大夫医馆治,然后侯香香再给缝上。
霍潇龙从看到小孩姐第一次缝小白狗时候就产生了这个想法,多好的绣活,不干外科大夫可惜了都。
伤者是李威,那个给孙叶小娘子烧饼的守城军。此时意气风发的男人肚子上满是鲜血,有个八寸长的伤口滋滋冒红,侯香香手有些抖,泪水又遮的眼睛朦胧。
“侯香香!”
小孩姐第一次看到快死的人,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可是现在没有时间给她适应了,霍潇龙来到她身边,用力拍了下她的脸。
“平阳县除了你没人会缝伤口,你要是不冷静,这些人都没得救了,他们就不能活了!你还记不记着他?就是那个给孙叶家小虎子烧饼那个当兵的,他只有你能救!只有你!古大夫都不行!”
侯香香渐渐冷静下来,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头却准备上城墙帮忙的小姐妹,她深吸一口气。
干了!
小姑娘回身,从斜挎包里拿出剪刀与持针钳,穿针引线。
也是奇怪,自己在北宁时候也是每日穿针引线的刺绣,可是那时候觉着这事儿枯燥不堪。
而现在,她无比庆幸是侯家刺绣针法的传人,从小学习刺绣,所以她的手才能这么稳,伤口缝的又密又好。
她,没给小姐妹们拖后腿。
在旁边的侯夫人看着自家女儿专注不吭声地模样笑了,她为自己女儿感到骄傲,这个能耐她都不会,不过没关系,她能学。
好歹也是拿了二十多年针的人,总不能连女儿都比不过吧。
“这个针还有么?”侯夫人问道
“有,在我荷包里。”
弯针与羊肠线很多,都是霍潇龙给她做的,几乎所有做成肉干的羊肠线都在这,对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