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小姐在花柳巷住了将近十年了,当年的少女也出落成了个大美人儿,徐秋水长相是那种圆圆杏眼小翘鼻,樱桃小嘴儿显着格外乖巧,可是这位姐姐不喜欢自己如此乖巧,所以,天天双唇必须擦胭脂,而且是偏暗红那种。
她爹狼狈的从门口跑进来,随后坐在桌旁就开始唉声叹气。
“怎么了?说,别叹气,什么事儿是用钱不能解决的?”徐秋水把茶杯放下说道。
怎么说呢,不愧是皇商家的闺女,从小徐正就教她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侯夫人的事徐正也不好和女儿说,可不是怕徐秋水不接受这个后娘,这孩子和侯香香与侯夫人处的可好。
他徐正,即使不是皇商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江南首富也不算过分。
就这个身家背景,竟然被孩子姥爷打出来了。
“说啊,爹。”女人有点儿着急,磨磨唧唧,有啥不能说的。
“你侯姨有身孕了,孩子是我的。”
徐秋水放下茶杯,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亲爹,我让你解决事儿,不是让事解决你。
确实她徐秋水从小到大总被江南那些塑料姐妹嘲讽没有母亲,没有人管教,女人打心眼儿里羡慕霍潇龙几个小姐妹。
有娘多好啊,岑昂会帮霍潇龙擦屁股,何怡会她做饭梳头,侯夫人会永远支持女儿,站在她背后,王大娘永远当大妮儿是个宝。
她也想要,也想拥有。
不过这不代表亲爹直接被解决。
“然后呢?”
“侯姨说什么时候成亲了么?”
“爹你有没有去求亲?”
“咱家要准备多少聘礼?”
现在徐家生意都是徐秋水在管,徐正已经提前步入养老生活很久了,别人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纨绔子弟,她爹是三十郎当岁的中年遛鸟子弟,天天提着个鸟笼去风月楼喝茶。
谁知道亲爹是想喝茶还是想看人。
早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你侯姨没答应我……”
徐秋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此时对亲爹的嫌弃达到了顶峰。我只不过是想有个娘而已,孩子都有了还拴不住人,要不是徐正对她还行,这时候真想骂声废物。
“秋水,你放心,咱徐家所有产业还是你管,以后爹死了也都是你的,爹私房分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他,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越不过你去。”
——啪
是茶杯被重重放在木桌上的声音,女人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是在乎这点儿钱么?”
“要是真掰扯钱,爹,我就要我自己赚来的那一半家产,剩下的都给他,给侯姨也成,你就不能用这半拉家产给我整个娘回来?”
“我从小出去参加宴会就被旁人说没娘,前几次同侯姨与香香一块儿去才知道,有长辈护着是这种感觉。”
“你连这点儿愿望都不能满足你女儿么?你看看霍将军,就算霍潇龙要星星他都搭梯子去摘!”
出门一身富贵气的男人今天啥也没干,尽当受气包了。
“爹也想啊……”
徐正声音有些低,不是爹不想,是爹做不到。
“你能不能别把做生意那套搬出来,不想你就去争取啊,去努力啊,像我小时候你在商场打拼时候那么努力啊。”
“爹,你都快四十的人了,可以努力了。”
男人觉着这些话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随后徐秋水又问道
“你这样分配家产侯姨肯定不乐意,以后听我的就成。”
“没事,你侯姨她家也是这么分的,家产给香香,剩下的私房孩子一人一半。”徐正接话道。
“侯家家主和徐家家主私房还不够他花了?”
“怎么着也够他挥霍一辈子。”
徐秋水看着说起钱侃侃而谈的爹,心中一阵凄凉。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娘带回江南显摆显摆啊,不知回去时这上头能不能赢过那些小姐妹一头。侯姨是谁,那可是前北宁郡守的遗孀,整个北宁做生意能排上前三的女人。
不比那些只会在家里教导女儿当个好夫人的母亲强?
缘分就是这么巧合,爬上树看夕阳的徐秋水正好碰见了也在爬树的侯香香,二人四目相对,虽都在自家院子里,但刚好能唠唠嗑。
“那啥,以后是不是你就得当我小妹了。”女人率先说道。
想到从小就嘎嘎能花钱和散财童子一样的徐秋水当自己姐姐,侯香香咧开嘴就搁那笑。
“咋的?咋不说话呢?我当你姐你不乐意?”徐秋水可和徐正不一样,这小姑娘有点病娇在身上的。
“乐意啊,必须乐意,老乐意老乐意了。”
“侯姨身体还好吧?”
“挺好,现在补觉呢。”
“姐给你拿点钱,明天请龙儿和大妮儿逛街去。”
徐秋水在银票里包了块小金条,往侯府那边扔去,小孩姐不会武功,没接住,只听啊的一声,树下传来霍潇龙的声音。
“哎哟我去,小孩儿姐,天上掉钱了诶。”
“还有金条呢,这银票是五百两的,老天爷不愧是我爷,对我真好。”
白衣少女翻了翻白眼道
“那是我姐给我的。”
“你姐谁啊?”
红衣少女脚尖点地飞上树枝,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徐秋水。霍潇龙咽了咽口水道
“我也想叫你声姐。”
徐秋水看着霍潇龙笑嘻嘻的样脑瓜子就疼,这孩子赚钱确实厉害,和她合伙的生意就没有不赚的盆满钵满的。
但霍潇龙也跟个小貔貅似的,不喜欢破银票,挺大的小姑娘兜里就装几两银子和稀里哗啦的铜板,走路都哗啦哗啦作响。
“霍小姐最近在哪儿发财呢?几个月忙的都不见人影。”
霍潇龙这几个月每天带着侯香香和大妮儿去深山看练兵,哪里有时间在花柳巷疯跑。
“在鼓捣个大生意,有机会带你一起发达!”
“行呐,无论霍小姐干啥我都入个股。”
后来这句话一语成谶,可不是大生意,造反怎么不算大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