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这边虽虚情假意,但表面上还是过得去。
作为祖父的皇上赏赐给霍潇龙与蓝庭彻好些东西,而后宫这就没那么安宁了。
“何怡,你怎么会在这?”
花丛中,头上插着几支妃色步摇的女子拦住一行人去路,她指着何怡半天憋出一句话。
这是皇宫的后花园,正是岑昂拉着春樱与何怡给她们介绍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不免有些扫兴。
何怡今日一身天青丝绸,长裙刚好盖住脚面,头发挽了个百合鬓,因着衣服颜色浅,再加上这些年没少往脸上鼓捣灵药与药膏,显着她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娘子。
尤其是站在花丛中,双鬓留下的碎发随风摆动,明眸皓齿的她好像如当年在府中一样灵动。
“谁啊?妹妹你认识?”岑昂在一旁问道。
“认得。”
何怡在龙儿干妈耳朵旁悄声说道。
随后她缓缓上前,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女子,就是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打量。
“确实好久不见啊,姐姐。”
“晴贵人,您要是想同何夫人叙旧的话可随奴才一同去皇后那,小的差事可耽误不得。”小太监插嘴道。
他太知道晴贵人是个什么德行了,要脑子没脑子,要美貌也没脑子。
“她……她怎么可能来皇宫见皇后!?”
女人指着何怡,眼角的皱纹顿时随着表情浮现在脸上,四十多岁,她们也都老了。
可是凭什么?
何怡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她如少女时候一样,尽管在府里过成那副模样,还会努力自救,把自己带出牢笼。
“何夫人乃镇北王亲生母亲,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今日镇北王刚到京城述职,您看?”
何怡听到这话笑笑,她太了解自己嫡姐的那点小心眼了,估计进宫都费了不少劲,如今封为贵人,定当靠上棵大树,不然就以她的脑子,在宫内活不过一年。
可是,她偏要气她。
尤其是在小太监说自己是二品诰命夫人的时候,何怡故意把腰间玉佩露了出来,那块玉佩通体碧绿,看起来就价值连城,还有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江南最好的丝绸绣出来的。
何晴没有再说话,随即收回手,稳了稳心神,搭着宫女的手跟在一行人身后。
“多年不见姐姐,姐姐心性稳重许多。”
只有晴贵人旁边的小丫鬟知道,自己手被主子抠的有多痛。
“没想到妹妹当年与人私奔还能回来京城,确实多年不见,你受了许多苦吧。”晴贵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何怡听到这话笑笑,随后道
“还是得多谢姐姐,若不是您当初和嫡母连生路都不给我,今日,我还做不成二品诰命夫人呢。”
“你!……”
女人渐渐靠近何晴,随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得给爹传个信,告诉她,我回来了,还有嫡母,若有机会我定会回去拜见二老。”
不知为何,听完这话的何晴渐渐走在了后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拉着小丫鬟道
“回宫,回宫!”
她得给家里写信,告诉爹娘何怡回来的事儿,这个贱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女人目光凶狠,可是手上的颤抖又与她的眼神格格不入。
何怡回头,看了看惶恐而逃的何晴笑笑,随后同小太监来到了凤仪殿。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当今后宫这些妃子没几个认识岑昂的,好巧不巧,当今皇后就是认识的其中一个。
女人站在那,如当初一般,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有些不知怎么以上位者的姿态同岑昂交谈,只是笑笑,抬手说道
“平身吧。”
皇后身边还坐着位满头珠翠的女子,通体金黄加身,就连护甲都是黄金做的,嚣张眉眼的模样与萧岚义如出一辙。
“镇北王呢?”萧岚华问道。
“龙儿被皇上召见去御书房述职了。”
“这是我们皇贵妃,萧岚华。”
诸位女子又站起身给她行了一礼。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我嫂嫂来了没有?”
“来了,现下正跟着萧大将军去整理帅府,明日便来拜见娘娘。”岑昂连忙回道。
萧岚华点点头,她有点儿心急了。
也不知道哥哥身上添没添新伤,还有自己的小侄子,应当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吧。
“刚刚听下人来报,何夫人与晴贵人是姐妹?”
岑昂也没见过何晴,岑姑姑在皇宫内呼风唤雨的时候,小丫头片子估计还在何府争珠钗呢。
“是,她是我嫡姐。”
“不过……”
何怡没有往下说,只是摇了摇头。
她本就与嫡姐关系不好,随便去个人都能打听出来,礼部侍郎府上有个身故的庶女,没有必要隐瞒。
她与霍述文私奔就私奔了,那又如何?
往前说,她男人现在也是个三品将军。
往后说,她女儿是镇北王。
就连她自己手上也握着边城一半的商铺。
皇后识趣的没问,女人脸色苍白,看上去身体很虚弱,尤其是嘴唇,是胭脂盖不住的干裂。
“皇后娘娘身体不舒服?”
当今皇后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名叫魏淑仪。
卸下前人金缕衣,萧萧玄鬓望东篱。
细眉如远黛,双眸如秋水,苍白脸色仅显疲态。
女人摇了摇头道
“无妨,老毛病了。”
她卸不下前人的金缕衣,也逃不出家里为她定制的四方天。
如此人生,活不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