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需要一把刀,这把刀要新,要利,与文官不同,最重要的是有本事,最好年轻气盛,在京城又没有根基。
霍潇龙现下就是不二人选。
就算同蓝庭彻定亲了又如何?
蓝庭彻一样只是西南侯,势力远在天边。
宇文轩鸿要让世家知道,即使你几百年根基又如何?
只要皇权不悦,尔等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只蚂蚁。
私兵,部曲,再多能多的过镇北王?
“京都越家,没了啊。”
越氏祠堂外,是拥挤的人群。
有人在哭,霍潇龙一眼就看见了。
“去问问那个人为什么哭。”
刀上沾血的小草往前走,用胳膊夹着刀拭干血渍。
哭泣的女人被拉到角落,淅淅沥沥的讲着自己从前的事儿。
蟒袍少女眼神冷峻。
当然有人反抗,只不过弄不过她罢了。
“这越家在京城势力这么大,镇北王说来抄家就来了!”
“没听见么?是皇上的圣旨。”
“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私下有多少肮脏事儿,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金银珠宝一箱一箱搬出府邸,里面装的都是字画。
当然,那些让人动人心魄的金银珠宝,都被霍潇龙挥挥手装进了空间里。
是夜,小草回来复命。
脸上还有些红彤彤的,那个女人拉着她不撒手,尤其看她现在镇北王身后的时候。
“我不知镇北王会不会同越家那些人一样,不过她……她帮我报仇,便是我的恩人。”
“李侍卫要不要在家里留个饭?”
龙儿听面前的小草碎碎念,少女相貌一般,就是放在人群里认不出来那种。
但她的精神与毅力并非常人能及。
所以小草能留在自己身边。
“明天去四方赌坊找疤脸儿叔,让他帮我查清楚越家这些年的苦主,整理好账本送过来。”
小草从来不会质疑王爷的吩咐,有时候也劝,但只说一次。
“心里还是过不去?”
龙儿面前的桌上,是各个世家能查到的罪证。
这是能查到的便如此多。
能让人查,代表他们不怕,身后有人能处理。
那查不到的?
又有多少人死在权势之下?
蓝庭彻端着鸡汤来到霍潇龙面前,那双狐眸在灯影下更加诱人,少女抬头看着他,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权势自古以来就是特权,现在是,以后也是。
上辈子她都改变不了的东西,这辈子也一样。
没了这股权势还有下一股。
“龙儿,尽你所能就好,你是人,不是神,有你在的时候他们会怕,那你不在了呢?”
“别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生老病死自有定数,你已经做得很好。”
男人伸出手,把少女拥进怀中。
腰腹处传来手臂箍紧的感觉,他能隐约听到有些哭出声的龙儿。
面前的桌上赫然写着:越家造山庄始,选出十对儿童男童女活祭,埋在地下,保佑此地风调雨顺,贼人不侵。
他们那日刚刚到京城时,路经一个小村庄,村口有好多孩子在玩闹。
其中一个孩子看那高头大马有些新奇,但碍于他们人多势众不敢上前。
还是霍潇龙遣了小草过来带他骑了几圈。
“姐姐,骑马真好玩。”
“你以后若是努力,站到那位姐姐身后,也可以骑高头大马。”小草指着龙儿的马车说道。
“真的?”
“真的。”
“那以后我也要给她当侍卫!”
霍潇龙听到这,掀起窗帘,笑容洋溢的对他说道
“那你要用功,无论是文是武,或者是些别的都可以,只要有一样精通就成。”
那日,小孩儿的脸上亮晶晶。
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
大家说说而已,哪怕他未来没出息又如何?
人生相见一次,便是回忆。
可是,半月不到。
小草把越家罪证送到她面前时带着哭腔。
“这是怎么了?”龙儿开口问道。
“王爷还记得那个……那天我们进京,我带着骑马的那个小孩儿么?”
霍潇龙点点头道
“记得,怎么了?”
“临走时候,我给他留了一块牌子,就是能来府里找我玩那种……”
“他娘来找我,孩子被人抢走了。”
“等我找到的时候,已经……已经在土里被活埋了三天……”
“用做生桩镇地基了……”
小草哭的泣不成声。
霍潇龙努力消化着这事,慢慢坐在椅子上,气息能用耳朵听得见,少女吸气时候微微颤抖。
同那个孩子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他可以生老病死,
偏偏……
偏偏是这种死法。
她就是看不惯别人草菅人命!
她就是看不惯那些运气好的人高高在上随随便便能定人生死!
“给他娘一些银两,告诉她,我会给她儿子报仇。”
皇帝想让自己当他的刀,那反过来也未尝不可。
越家覆灭,而镇北王只想好好哭一场。
为那些还没好好看看未来的生命哭一次。
经此一事,镇北王彻底走进了京城各个世家的面前。
听说,抄家时威胁她的人都死了。
还听说,她现在是皇帝身边第一宠臣。
“不过是个在青楼长大的野种罢了,借着皇上的势也想和我们平起平坐?”
皇宫内,手戴护甲的女人浅抚了两下头发,对身旁男子说道。
身旁的男人大概是弱冠之年,身着龙纹锦袍,头戴金冠,眉宇间透着阴冷,眼神深邃。
“母妃,您老毛病又犯了,朝堂之事可不能以出身论长短,别说她在青楼长大,就算她是妓女出身又如何?”
“权势之争,只论输赢。”
女人瞥了他一眼,红唇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知道了,若你能拉拢拉拢她也是极好的,起码能多帮帮你。”
“母妃放心,我自当找机会同她搭话。”
镇北王身边女人多,多大岁数的都有,他就不信,没有一个人不为权势所动。
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比自己打天下要简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