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朔陵还没来得及开口,诊疗室的门板便被敲响,小护士推门而入。
一脸焦急地说:“白医生,五楼的患者还是不肯配合检查。”
白朔陵英俊脸上满是不耐烦:“这事你跟李主任讲,我早说过了,对于屡次不配合医生的患者,我这里伺候不起,谁爱谁伺候去。”
小护士被凶了一顿,灰溜溜的离开了。
傅修砚眉梢好奇轻挑,“五楼的患者?”
“还是那位,去年因为车祸瞎了眼的姜家少爷。”白朔陵说。
“他怎么还在医院?”傅修砚道,“不是说早就配型好眼角膜了吗?”
在遍地都是贵人和黄金的帝都,沈家属于排顶尖的豪门世家,姜家则比豪门高一个阶品,上一个世纪世袭传承下来的古贵族,不仅有钱还有权。
姜家和顾家都属于同个阶级,两家分别在帝都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沈琮明知道顾家长子身体不好,也拼了命想与顾家联姻的原因之一,一旦两家联姻,沈家身价定会一跃高涨。
因为沈琮想与顾家结交,所以傅修砚顺道了解到关于姜家的事。
“配好有什么用,姜少爷不肯做手术,一切都白搭。”白朔陵颇为无奈地说,“话说回来,这姜家少爷也是个可怜人,出国留学回来,原本是件高兴的事,结果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爹娘死了,就连十岁的弟弟也没了,就剩下姜大少爷和姜佬爷孙俩。”
他有感而发:“这人的命啊,终究不能十全十美,老天爷给了什么好处,一定又会拿走一些珍贵的东西作为交换。”
在姜家还没出车祸前,谁不羡慕姜大少爷啊,长得好,学成归来,有顶尖的家世,父母更是开明,还有一个可爱听话的弟弟。
结果一场车祸,姜父姜母当场没了,姜家小少爷抢救无效死亡,就剩下一个姜家大少爷,虽没死,但沉睡了近一年多。
一觉醒来得知双亲和弟弟死去,姜大少爷备受打击,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今天绝食,明天玩失踪都是家常便饭,作为姜大少爷的主治医生,白朔陵硬生生被磨得能躲就躲,能把姜大少爷的事甩给别人就甩给别人。
“在我看来,哪有什么命,一切皆是姜家内斗导致的结果。”傅修砚起身。
淡漠又残忍地道出事实真相:“现在姜家只剩下姜佬一个人在撑着,姜大少爷再这样寻死觅活下去,姜家产业迟早会被其他旁支瓜分个一干二净,到时候姜大少爷恐怕连医药费都交不上。”
“如果姜大少爷的结局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也没办法啊,人家才刚醒来不到两个月,一时无法从悲伤中走出来也很正常。”白朔陵是烦姜大少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可还是有些可怜这人。
傅修砚轻蔑地睨了白朔陵一眼,“你这庸医倒是有同情心,之前是谁一个劲在我耳边吐槽姜大少爷像个娘们一样天天寻死觅活。”
“肯定不是我。”白朔陵耍赖皮,不承认之前说过的话。
傅修砚拿过挂在架子上的西装外套,“有事,先走了。”
“别啊,走这么快做什么,你现在能有什么事?”白朔陵挽留。
傅修砚头都没有回,深色西装外套搭在臂间,大步离开。
白朔陵无聊地看着桌上病历单,没个两分钟,诊疗室的门被打开了,他抬头,见是去而复返的傅修砚。
“你还有事?”他讶异又困惑。
傅修砚倚靠在门边上,干净衬衣,熨烫整齐的西装裤下双腿笔直,整个人透着一股松弛感。
“我该怎么做才能减少出现那样的梦境?”迟疑片刻,他出声。
白朔陵丢下手里的病例单,玩味地问:“你说的是哪样梦境?”
傅修砚冷冷望着明知故问的人,“别欠。”
“成吧。”白朔陵不再逗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事很好解决,本质上就是你憋太久了,去整点实践经验,脑子里的肮脏思想自然而然会减少。”
傅修砚:“。。。”
“庸医,你能靠谱点吗?”他有点后悔返回来。
白朔陵站了起来,嗓子有些大,“老傅,你这人不行啊,我给出的建议不合你心意就否决,既然你心里都有了其他打算,还三番两次回来问我做什么?”
傅修砚唇线略微绷紧,像是被戳中心事恼怒了。
白朔陵大步来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说:“我刚刚也说过了,现在你是自由身,无需再看沈大小姐的脸色吃饭,沈家老头也不会让你动他的金疙瘩。
既然这样了,你又何必再顾忌,是喜欢月霓,还是心里有别的女孩子,那就去谈,去交往,把以前不能做的事一次性做个够!”
白朔陵拍着傅修砚的肩头,希望这家伙能稍微变通一下。
“以前你是年纪小寄人篱下没得选,为了云姨和月霓,不得不伏低做小顺从沈大小姐。
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以后是留在沈家帮沈老头,还是去别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你都可以自己选。
根本就不需要为了沈大小姐几年前的一句喜欢而死命压抑自己的感情,将自己与沈家捆在一起。”
傅修砚半垂着眼帘,浓密长睫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浅影,对于白朔陵的话,他没有半点表示。
白朔陵还在继续劝说:“沈顾两家要是真能成了,最后闹笑话的是你。
沈家那臭丫头压根没有心,吵吵嚷嚷说有多喜欢你,结果对你的事一点都不了解,她哪是喜欢你,大小姐分明就是在跟月霓斗气,不喜欢别人压她一头,故意跟月霓争抢罢了!”
傅修砚眸底涌过暗流,愈发沉默了。
白朔陵见他这样,给了最后一击,“你自己想想看,从小到大,月霓考95分,吊车尾的沈大小姐了足劲也要考100分。
月霓喜欢跳舞,沈大小姐转头就去学乐器、画画,样样争第一。
她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压月霓一头,满足她的虚荣心,你也是她虚荣心的一环罢了。”
傅修砚唇角往下压了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低气压的寒潮。
白朔陵硬着头皮接着说:“老傅,这么多年了,不用我讲,你自己都心知肚明沈家那坏丫头压根没心,要我说,你趁早搬出沈家,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太压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