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灵姐，这是什么情况？”纪星回费力地向识海中传送她想表达的这句话。
    过了两息，依然没有回应。
    则灵哪敢回答啊，她老远就闻到那个人气息，反正纪星回这次死不掉，大不了多受点苦。
    如今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纪星回服下那两滴祝血，身体强度却只到中品法宝，而不是她一开始估算的极品灵宝了。
    合着那小废物，根本不是真正的溪山君，只是一个小小小小分支。
    纪星回没等到则灵的回答，只以为这海水已经隔绝掉自己和则灵的联系。
    各种属性的灵力相继奔走于全身，即使她身体不排斥这些灵力，可一个小气球被灌进大量海水，被撑爆是必然之事。
    她能感觉到各处筋脉开始凸起，有些细碎的脉络像一根根琴弦，那些脉络在她体内相继断成几截，血液爆开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接连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皮开肉绽的痛感，这一切纪星回都没来得及理会，眼看旁边的无瑕浑身已经布满鲜血，尽管奔腾的海水一遍遍冲刷过两人身体，才席卷走一些鲜血，很快身体又会爆出新鲜血液把周围海水染得通红。
    再不把无瑕送回内域里去，只怕这些灵力的冲撞会直接让她爆体而死。
    得亏是上古神兽，又吃下不少混沌改造过身体，否则早在被这些西沙海洗水触到时瞬间就灰飞烟灭。
    无瑕甩了甩脑袋，再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她拼命地想往纪星回身上靠去，想用翅膀和身躯护住纪星回，奈何翅膀才张开一半，就彻底昏死过去。
    纪星回眼睛看不太清，一点灵力也施展不出来，
    还好放无瑕进内域并不需要动用灵力。
    她像以前一样心念一动，无瑕从眼前消失出现在内域里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这让她心中更加焦急。
    无瑕半张开的翅膀和整个身躯从高处笼罩着她，双眼紧紧闭着，尽管已经昏迷过去，脸上的表情和全身依然在诉说着痛苦。
    这慌乱的感觉直接牵扯住她整个脑神经，给身体带来的不适感比西沙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灵力更甚。
    万幸精神力并未被海水隔绝，她试着将精神力透射出去，希望在周围能遇上救援，同时一遍又一遍做着将无暇收回内域的动作。
    她上次因为空间秘境来到西沙海，在还没进秘境时听到有人提起过，海内情况多变，有时候灵力不能用，有时候是精神力被隔绝。
    最倒霉的情况是无论灵力还是精神力，都与外界断开联系。
    迄今为止，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修士落入西沙海后能死里逃生的事迹。
    之前尚未踏足修仙界，在逃亡时听人提起西沙海时，只当是修为低的人无法跨过这诡异之海。
    进了修仙界了解多才知道，东境几万年前的记录里，都无一修士成功从海面上跨过。
    此海即使是最遥远的两端距离，肉眼丈量又或是精神力探索，结丹期大修士凭借自身修为和速度，凌空飞渡也只需半日时间。
    可即使是元婴期大圆满修士行此举动时，只在海面上飞行一个时辰不到时间，都能灰飞烟灭。
    听说曾经不知道多少万年前有个其他境合体期大圆满修士不慎被仇人打入海里，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就与海水融为一体。
    后来经过无数倒霉修士付出了血的代价后，大家才逐渐摸清西沙海的一些规律。
    比如落入海中后虽无法靠自己逃脱，可若岸上及时有人发现，只要修为不是太低的修士，比如筑基期修士都能轻易将落入海中的大乘期修士拖拽出来。
    关于西沙海的来历，扶风大陆竟无一人知道，有人说从天而降，有人说本来这里就有片海，只是某天海变得诡异了而已。
    总之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准确的说辞。
    还好当时发现的空间秘境恰好只在西沙海一处海岸外围，若是再往前移一点，只怕一点进秘境的机会都没有。
    她将精神力释放出去后，才恍然发现旋涡较之前又有所不同。
    旋涡已升至近五百米高，宽度更达到千米，漩涡四周又再次生出九条龙吸水，只不过十几息时间，两人就进到这巨大的旋涡的两百米处。
    海水旋转的速度愈发急速，犹如万千飞旋的利刃，无瑕身上的毛发已快被这无情的海水剥落干净，裸露出来的皮肤溃烂不堪。
    万幸储物手镯还能用，并不像内域一样被切割开，纪星回一边朝着无暇的方向奋力向前，一边从储物手镯里取出最开始在宗门任务大殿换取到的那件法衣盖在无暇身上。
    此时无暇是本体大小，这件法衣哪怕放至最大，也才掩住无暇十分之一不到的身体。
    她知道哪怕抱上自己的小神兽也无济于事，若是没人及时发现西沙海上的异样，在岸上用灵力将她们救出去，那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
    她脑海中有个泄气的想法，就是死，她们也要死在一处。
    就在纪星回正要触上无暇手时，两人恰好正处于旋涡中心。
    方才奔腾的海水瞬间停息下来，周遭万籁俱寂，只有海水像风和日丽时的空气一样缓慢地流动。
    从被卷进海里到现在，总共也才不过二十息左右时间，纪星回却觉得仿佛过去半个世纪那么长。
    原本痛到丧失知觉的四肢重新慢慢回过味来，只是灵力在体内冲撞的感觉依旧。
    她和无瑕现在已经没个好样，身上坑坑洼洼像月球表面一样，先前没回音的则灵也重新出声道：
    “竟然是这么个地方...”
    纪星回刚想询问，又听见她骤然声音一抖，语气极为惊悚道：“别出声，别说我在！”
    接着又再次消失到识海中去，消失前那惶惶不安的情绪仿佛都渗入到海水里去。
    此时整个天际黑蒙蒙一团，方才被九第水龙簇拥着的将要冲天而上的巨大漩涡正慢慢往海平面褪去。
    这一切变化纪星回浑然不觉，在她和无瑕身处的漩涡中心内，海水自发着淡淡的青光，很快这些青光簇拥出一人的身影。
    他抬步款款走向纪星回，星星点点的细碎珠少笼罩着他周血，让人看不出具体模样。
    随着此人靠近，纪星回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双方之间距离越近，她身上的痛感就随之淡化。
    她似乎回到可以在水中随意呼吸的状态，连带着无暇心脏位置处的起伏也开始变得正常。
    在再剩下十步距离时，他停下了脚步，纪星回也看清了他具体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