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握的是什么?”星回边吃边好奇地问。
看起来是有些厚的纸。
“话本子,你要听吗?”宋溪山翻开第一页对她道。
这也是他同窗托他明日带去书院的。
“好啊好啊。你读给我听。”
就这样,宋溪山一有时间,就会到海边来找星回,两人分离时,又开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有一次读到悲剧时,她眼泪就夺眶而出,变成一颗颗圆润又有光泽的珍珠。
她想把珍珠送给宋溪山,宋溪山不肯收下,反而让她自己留着,从这次后,溪山给她念的故事,全部都是喜剧。
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他就自己现编。
星回对陆地上的一切都很好奇,所以即使是在别人看来很无聊的笑话和话本子,都能把她逗得捧腹大笑。
在这期间,星回想给他珊瑚和各种珠宝玉石,也全部都被拒绝了。
过了两年时间,溪山成功考上状元,十五岁的状元郎,震惊了朝野。
比这个还震惊的是——这个状元郎竟然是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
真正恢复皇子身份后,他就不能再随意到海边来,他把能收集到的话本子全都往星回身上送:
“这些,你回家后慢慢看,以后,你不能再到这里来了。”
之前已经有过流言说他经常往海边跑,是因为和鲛人厮混在一起,好在传言之人已被他设计此生再也无法开口。
后面他进京赶考时,都特意给星回说不要随意到海边来。
今天估计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成了皇子后,更不能让星回再出现在他身边。
突然摇身一变成皇子,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以前一心想考取功名,有很多抱负,后面进入朝堂后才知道这苍梧国内里已经烂成什么样子。
皇帝其他的孩子不是被后宫妃嫔害死,就是被大臣给故意送去战场上打仗被敌军打死。
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出战的武将,整个朝野上下就一股脑吹捧,给那个皇子捧得以为自己武功盖世,就立刻带兵出征。
唉.....宋溪山觉得,未来的路满是荆棘,说不定哪天他也要被那些奸臣害死,更不能再和星回有任何往来。
“为什么不能?”星回疑惑地问。
之前他们每次见面,不是都很开心吗?
“难道说你要娶公主了吗?”她失望地问,还不等宋溪山回答,她就接着说:“我也是公主,我是鲛人一族的公主,你娶我这个公主就行了。”
“不行。”宋溪山摇摇头,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谎言:“我已经当了大官,以后没时间再到这里来,没时间再浪费在你身上,所以我们就此别过,你也别到陆地上来。”
星回不解地坐在岸边的海石上看着他,想不到,有一天话本子里的事情,居然会在自己这里出现。
明明在不久前,他们还私定终身了,说什么考了状元就和她在一起。
她都已经准备和族长爹爹说要长出双腿和他在陆地上生活。
她族中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们都认可了这个人,她还整天和其他海族炫耀,自己运气多么多么的好。
现在好了,成天炫耀的东西,就这样破碎。
“你要到哪里去当大官?”她自以为恶狠狠地问道,脸上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却是没有任何震慑力,宋溪山捏起手在嘴边不自然地咳了下,忍住要被她逗笑的冲动,心里又酸又涩。
她想,等她长出腿,她要上岸杀了这对狗男女。
宋溪山瞧着她那双眼睛里仿佛闪过许多东西,他敏锐捕捉到里面写着要上岸的欲望。
他不止一次听过星回说鲛人想要拥有人类的双腿要付出的代价,所以两人之间,没必要再拖着,就让他来做这个坏人。
“这都和你无关,你就当我是负心汉好了,你就算再长出腿来,也比不上我要娶的公主。”
所以不要想着上岸了。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值得托付。
宋溪山不忍再看星回的表情,她眼泪变成一颗又一颗的珍珠掉入海里,这是他第二次让他的小鱼哭了。
她哭得好伤心,他多想冲上去抱住她,再亲手拭去她那些眼泪。
宋溪山脚步在星回没发现的地方向前移动半寸又猛地缩回,他害怕自己再停留下去,会有更伤人的话、又或者会真的就这样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冲上去抱住她。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跑离海边。
其实,他完全抛下一切不管,和星回海里生活,只是...他走了,把他养大的爹娘怎么办?
回到皇宫后,他很快就被立为太子。
也从原来的宋溪山改名为沈溪山。
太子妃位置就成了各世家和大臣们争夺的对象,已经过去半年,在他有意为之下,还没确定下最终人选。
溪山将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好色、好赌、外加只懂书本上知识的书呆太子。
想要改变一个人,其实很容易,至少在这些权贵眼里就是如此。
他是状元又如何,多少年的寒窗苦读,在对面金银财宝和绝色美人时,同样难以保持本性。
试问一直埋头苦读的人,他的人生目标就是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某天他成了可以决定别人命运的人,在周围所有人的有意诱导下,能不忘初心的,能有多少?
太子府底下的人以为他是真好色,经常安排各色各样的女子给他。
为了将戏做到底,他经常假意与这些女子玩闹一夜,最后闹出人命,又在天亮时把人抬出府去。
至于人命嘛,当然没有真的闹出,他是给这些女子用了假死药。
假死药的来源,还是从星回那里得到的。
之前星回担心他赶考途中出什么意外,就给他三片鲛人鳞片,只需从鳞片上刮下点粉末,就能让人类有假死的功效,可以持续一天一夜。
这一天,底下的人又送了一批美人给他。
他将手中倒着拿的书扔书案上,垂丧着脸说:“太傅说了,让你们不要再给我安排女人,太子妃都还没定下来,我就整日和别的女人夜夜高歌,这成何体统~”
两个安排美人的惯犯在沈溪山眼皮底下好一阵眉来眼去,纷纷在心中腹诽:
“太子殿下,给您一直送美人的就是太傅,只是他不好插手,交给我们来办而已,您玩得越欢,太傅他老人家就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