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情绪掌控、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是最不堪一击的。
徐灿蓦然想起这句话,在他父亲还未去世,在对方试图教导他经商之道的时候。
“冷静的头脑能让你看到更多。”
徐灿父亲总是试图让他继承对方的事业,在一大堆枯燥的商业知识、尔虞我诈的授课中,“冷静”或许是徐灿唯一从对方身上学到的东西。
双脚踏上土地,徐灿在周围异国人的一声声惊呼中慢慢凝实身躯。
真正强大的人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一切。
或许也是生来情感淡漠的原因,在大多数时候他总能做到冷静看待一切。
还是个弱小的普通人时,面对暗巷中的蜘蛛畸形体,他就能够完美地维持理智。
后来面对黑鸦他们,徐灿也没有失态过。
就是最近,他做的不是很好。
无视周围逃窜的、举着手机拍照录视频的异国人,无视那些惊恐地掏出枪支对着他,强撑颜面冲他大喊的警方。
徐灿只是循着诡气的指引,一步又一步,坚定地朝着这个国度气息最强大的地方走去。
那应该是阴阳师协会了。
漫不经心地踏出脚,诡气随心跃出指尖,精准穿过人群,落在那一支支正对着自己,黑乎乎的枪支上。
啪嗒啪嗒。
在周围人惊恐的目光中,枪支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掉落在地面上的声响不禁让人心都凉了半截。
在他们眼中威力强大的武器,只是一个照面,就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被那些黑烟解决。
尖叫声更刺耳了,直让徐灿皱起眉头。
在心情不好的强者面前,这样的行为是很容易撞到对方枪口上,丢掉性命的。
放在国内,那些受到徐灿恐吓、有过心理阴影的普通民众就不会这么不理智。
他们应该庆幸我还有点人性。
徐灿心道,慢悠悠的脚步停下来。
倒不是他不想前进,实在是前方有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原先举着枪支颤颤巍巍的那名警察,此时一屁股跌坐在地,嘴皮子颤抖着,腿软地起不了身。
他正挡在徐灿的必经之路上。
“别碍事。”
徐灿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r国政府和阴阳师的所作所为不能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即使是在r国,也有对阴阳师们心存怨怼,认为他们的行为泯灭人性,为华夏说话的人。
徐灿清楚这一点,不应该把怒火迁就到每一个个体上。
可要是异能者们没赶到现场,那被那些阴阳师捉住的人质们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像眼前这位可怜的警察一样,无助恐慌,然后被夺去性命吗?
在自己一无所知,和别人比试的时候,有一群烦人的家伙偷偷潜入境内,差点戏弄、杀死了自己的同胞?
光是想到这一点,周身的诡气剧烈波动,浓重的黑雾如有实质般缠绕在徐灿周围。
在异国人眼中,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就更显得可怖了起来。
可怜的警察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离开了这里。
软乎乎的布娃娃再次伸出胳膊,紧紧揪着徐灿的发丝。
刺痛让徐灿冷静下来,指尖微动,他收起多余的诡气。
冷静。
烦躁地皱起眉头,徐灿暗道,他最近确实做的不是很好。
加快脚步,徐灿坚定朝阴阳师协会走去,一路上诡气飞舞,接连毁掉沿途对着他的电子设备。
r国人们远远避开他,像当初被毁掉手机、摄像机的那些华夏人一样,藏在窗户后面,建筑物里面。
能跑的早都跑光了,见识到黑色轻烟的威力后,再不要命的也不敢在徐灿面前晃荡。
堂堂r国的首都,徐灿所过之处,悄无声息,萧条的气氛重重压在这座城市上空,低沉的情绪环绕在每个r国人心头。
那个人挡着脸,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即使他们远远大喊着求饶,大喊着乞求他坐下来好好谈谈,对方也充耳不闻。
无情的轻烟肆无忌惮飞舞着,偶尔还会毁掉电子设备以外的其他事物,像是路边的指示牌,闪烁的红绿灯,空无一人的公交车……
对方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宣泄他的不满。
有那种消息灵通的r国人通过种种讯息推断出,对方就是华夏大名鼎鼎的异人之一。
这下r国人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自家阴阳师欺负到华夏头上,对方来找回场子了。
他们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事发至此,竟是不见一位阴阳师出门迎敌。
无能为力的普通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个华夏人越走越远,街道上每有一样东西给黑烟毁灭,他们的心也就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生怕下一刻那缕深不可测的轻烟就飘到自己跟前,落到自己头上。
词汇贫乏的r国人此时都开始恨自己所学的脏话太没有杀伤力了,无法表达出他们心中那股操蛋的心情。
那个华夏人怎么跟哥斯拉一样,就没有谁能够阻止对方吗?!
很可惜,这个国度剩下的阴阳师们要辜负他们老百姓的期待了。
徐灿刚抵达这座城市气息最强的地方,就见那座木制建筑的大门对他敞开。
随后一个个老中青年阴阳师迈出门槛,弯着腰小心翼翼在他面前站定。
还没正面交锋,对方就先示弱了。
徐灿皱着眉,看为首的中年男子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对方话音刚落,一名青年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急匆匆上前,用带着些许别扭的华夏语进行翻译。
“尊敬的华夏来客,我们阴阳师协会邀请您一叙,解开我们之间存在的小误会。”
那名青年陪着笑,用手比划着,强调徐灿和阴阳师们存在的“小小”误会。
徐灿语气冷淡,“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负责翻译的青年脸色刷地一下惨白起来。
仿佛是天塌了一般,心中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事物,他一下失去了直面徐灿的勇气。
直到弥漫的烟雾出现在视野中,众人僵硬地扭过头去,却见方才还好好的大本营只剩下一堆废墟。
他们这才明白,天,真的塌了。
从阴阳师的存在有记载以来就一直存在的,数百年的阴阳师们的大本营,阴阳师协会所在之地,众多阴阳师向往、梦寐以求的圣地,塌了。
轻飘飘的诡气让人生不起一丝戒心,大大咧咧地从众多阴阳师面前掠过,晃晃悠悠地缠绕到徐灿指尖。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一缕黑色轻烟,徐灿此刻才感觉心里好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