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天上烟花还没有要散去意思。
时安微微蹙眉,实在是声音太大了,自从遭了反噬后,他耳力便胜过常人,所有声音都清晰无比。
半晌,林穗踮脚捂住时安的耳朵。
爆竹声、烟花声、舞乐声、喧闹声、嬉笑声,他都听不见了。
【你眼睛看不见了,只能靠耳朵来辨别方位,这么大的烟花爆竹声,挺难受吧】
【为了你那清风明月的形象不好意思捂耳朵?嗯?说话!】
感受耳边少女指尖传来的温度,时安错愕。
耳边是逐渐沉闷的烟花爆竹声。
脑中是她久久未能散去的心声。
【我要是偷偷摸一把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应该没人发现吧??】
这样想着,林穗做贼心虚四处张望了下,一回头,就对上林少虞那阴森的笑容。
【不是,我不摸了,别笑得那么恐怖我害怕】
林穗慢慢收回了手,还有些意犹未尽。
沈识檐见状一把拉开林穗,转而自己用手捂住了时安的耳朵。
林穗被拉的一个趔趄,她满头黑线。
【你小子!那么用力干嘛?!】
见此,林少虞收敛那要杀人的眼神,只给林穗留下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吓人,吓人,太吓人了】
时安:“……”你们多冒昧啊。
沈识檐捂得有模有样,他烦躁开口:“林穗,你也长大了,男女有别,不可以随便跟男人有亲密接触,离他远点,知道吗?”
林穗:“……”
【垂涎时安美色竟然被发现了】
许明溪只想把自己眼睛戳瞎,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床底。她只是一个五年级小学生啊,天天都在看些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闹了半晌,天上的烟花竟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看了场免费的烟花秀,林穗笑得嘴都快裂开了。
【感谢京中不知名散财童子送来的烟花秀!!祝你和你喜欢的姑娘长长久久!】
【地上打铁花,天上放烟花】
【盛世长安,是梦里的场景啊】
时安一把拍开沈识檐的手,在她身旁问道:“林穗,你喜不喜欢?”
淡淡胭脂遮住了她思绪。
林穗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偏头看他:“你别告诉我这是你放的。”
【那位被京中人人猜测的散财童子该不会是你吧??】
时安微微颔首,他承认了。
【令堂的,又吓我】
众人:“……”令堂??
不是,林穗现在骂人都这么文绉绉的了??
【天呐,败家子啊…漫天烟花啊,什么家庭也遭不起你这样败啊,风头都盖过了皇宫那边放出的烟花】
林穗太心疼那些钱了,但那些钱又不是她的,人家有钱放的开心,她也不能对着时安破口大骂,于是,她只好在脑中细细回忆哪种烟花会是最贵的。
把那些烟花想了一遍,她得出结论,刚刚空中拼接而成的几个大字,应该是全场最贵的。
那几个大字肯定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京中哪家姑娘闺名有岁字?时安最近有和别的姑娘眉来眼去吗?】
她思忖半天发现,最近和时安眉来眼去的人只有她自己。
林穗有些不确定,问着身旁的人:“这烟花,你是为我放的?”
时安点头,那表情像是在邀功。
【岁字?救命?你别告诉我,你连我名字都算的出来啊……】
【姐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肚兜,你该不会也算出来了吧?】
时安:“……”
这世间所思所念的女子仅一人,但她总能一语惊人。
富贵:“……”
不是,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忽然地,街边巷子中鱼贯而出很多人,本就拥挤的街道瞬间雪上加霜,林穗那一群人也难免被冲散了。
林穗讶异,因为那些黑衣人气度不凡,看样子像是江湖人或者着别人的死士。
【天呐,这都谁啊,这整齐划一的,就差把我们是一个组织的刻在脑门上了】
【这是哪个江湖门派出来团建来了?】
时安脸不红心不跳,牵着她的手远离人群。
沈识檐被那群人挤的自顾不暇,他心大,根本没去注意到有人脱离了他们的大部队。
他只关心,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啊,挤死了!
林少虞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过路人不断撞着他肩膀,嘴里还说着漫不经心道歉的话语。
别人可能都在顾及着自己躲避这突如其来的人群,没去看林穗。
但是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林穗,他的视线一刻都未离开过她身上。
只要她回头看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可是她没有。
他看见了。
看见时安拉着她的手,走向那人声鼎沸之中。
天杀的,才不注意她一会,这又背着他开小灶整私奔呢??
……
时安牵着她的手往河边走去。
林穗道:“你要放花灯啊?可是我刚刚才和沈识檐放过一盏了。”
时安神色落寞:“我从未放过,你陪我再放一盏,可好?”
见他这样可怜,林穗还能说什么,她只好答应了。
月下胭脂薄,他坐在她裙边。
她忙忙碌碌写完一盏自己的花灯,转而看向时安的那盏。
她想赶紧过完这个流程,真不知道时安这小子要做什么,但是关乎自己的愿望林穗还是很认真对待的,没错,她又写了满满四面的愿望。
真是贪心。
镜花水月冬寒,仿若隔世。
“你帮我写,可好?”他问道。
林穗点点头,思索良久,在他那盏灯上提笔落下一句‘顺遂一生’
她这次没写满面愿望,而是就那么简单的几个字。
林穗就是随便写的,脑中词汇有限,见谅见谅。
“你写了什么?”时安看不见,只好问她了。
河流潺潺,林穗放走手中的花灯:“祝你,顺遂一生。”
时安挑眉:“你怎么不祝我觅得良缘,与她举案齐眉,最后子孙满堂?”
“子孙满堂?你要娶妾啊?”林穗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满堂?这得娶多少个妾才能生满堂啊?”
时安沉默一瞬:“娶妾?乱想些什么。”
“你这国师怎么当成这样啊,满心只有情情爱爱。”但林穗还是执笔立马写了一盏灯,放了出去。
【满足你的小小要求】
“祝祝祝!”
她又小声嘟囔了句:“你是国师,不该恋爱脑的。”
【人终该爱己】
【心中只有一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不该说的,你心中应该有苍生,怎么能一生都是情爱?】
时安轻笑:“谨遵岁岁教诲,但是,别把我想得跟圣人似的。”
林穗歪头看他的白发,“你就是啊。”
“有一说一,你今天发型整得挺不错。”
【我抄,三七侧分大背头,那股子阴狠劲儿shua地就上来了,帅我一脸!】
【害,我就该倚在榻上,搂着他半露的香肩,听他唱曲儿,然后他还得捏着个葡萄喂我】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时安还是分辨出应该是好话,于是唇角就一直未放下过。
“恋爱脑是何意?”他不懂就问。
林穗道:“就是满脑子情情爱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她也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我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然后一心只有情爱…吧?
开始懊悔自己书读少了。
时安望着她,幽幽开口:“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林穗想了想:“我是大文盲,但大抵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都是眼睛里看不见其他人的意思】
他笑意更甚:“青山固好,但略输你眉眼。”
林穗倒吸一口凉气:“哥们,评价有点高了哈。”
【配不上配不上】
【不是,你乱说什么,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不过是比沈识檐靠谱点,没有把我卧蚕看成会发光的眼屎就是了】
半晌,时安声音闷闷的:“嗯,哥们。”
见他情绪低落,林穗甚至还豪气干云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别杵着了,回去找我姐他们,就我俩气氛还怪尴尬的。”
时安被她拍了个踉跄:“……”